“你许了何愿?”
纪云妩媚一笑,梨涡轻陷:“天下昌平,百姓安乐。”
赵临萧一愣,转眼望着河面上的花灯沉默了脸色,清楚她并未说出实话。
他能想出她许的何愿,就算她能找出回去的办法,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阻止。
这一世,她只能待在他的身旁,接受他的弥补,享受他的宠爱。
飘远的花灯上闪烁昏黄的烛火,河水荡漾之际,花灯随波飘逐,灯火阑珊。
纪云顺着花灯漂流的方向,默默许下能尽快找到回现代的愿望。
她虽对赵临萧上了心,爱情的种子心里发了芽,但她却对此没有任何的信心。
在这个封建的古代,平民尚且三妻四妾,何况帝王将相,不说卫元帝宫内已有妃嫔媵嫱嘘寒问暖,就他将她作为先皇后替身的这件事便已笃定他的感情只是一种寄托罢了。
她不过是一个误入时空裂缝迷了路的倒霉蛋,现代才是她真正的家,真正的归宿。
这里的一切在她的眼里只是一场迷幻的梦境,梦终究会醒,醒过之后除了迷糊一点,便什么都没有了。
趁现在还只是有一点好感,她就不能坐以待毙地深陷在他安置的火坑里。
春夜微风泠泠,夹杂着河面吹拂起的寒凉水汽,有一丝的凉意。
纪云忍不住摩挲起双臂。
突然赵临萧扳过她的身子往怀里一带,纪云栽进了赵临萧温暖的怀里。
“很晚了,回去吧。”赵临萧打破沉默,在她的耳旁低语道。
纪云耳朵痒痒,抬手挠了挠耳朵,举步正要回去之时,身后发出脚踩落叶嘎吱嘎吱的奔跑声,脚步杂乱不堪,听着似乎来了许多人。
“在那!在那!”
风月楼的老鸨带着打手们追到他们面前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倒是跑得挺快。”老鸨弯腰喘起粗气,“再快也逃不出老娘的地盘。”
纪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怎么就紧追不舍,“嬷嬷,我们俩去光顾你的花楼,不仅没破坏你的生意,还给你添了银子,咱们无仇无怨的,追着我们不放是为何?”
老鸨擦了擦跑出来的汗,脸上的妆容被汗糊的不成样子,在夜晚上就如鬼灵般恐怖,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下一瞬强词夺理道:“你们还没破坏我的生意?你们俩去我的风月楼消费就是坏我风月楼的名声!我风月楼培养出来的姑娘是为了与来此消遣的老爷们作陪的,不是伺候你们的!”
纪云听到她这话也气了,呛声道:“你以为你高贵到哪里去?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至少比你做这种拆散人家家庭的勾当强!”
“你!”老鸨手指乱抖指着纪云,“你是一个断袖,如何能与我们这些人相并论!”
“你一个拉皮条的有何资格和我们这些人相并论。”纪云接起她的话头回嘴。
“你个小白脸真是蛮不讲理!”老鸨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呸声骂道。
“你个老女人真是不通情理。”纪云也呸了一声。
“你!”老鸨被堵得无话可说,暴跳如雷地抬起手掌拍向为首的打手,“傻愣着干什么?!我养你们是让你们来看戏的啊?!快给我上啊!”
为首的打手揉了一下发疼的脑袋,然后扇了一掌站在身旁的手下,“给我上!”
赵临萧目光含笑看着纪云与那老鸨对嘴,转了世,这女人的嘴皮子功夫还是那般厉害。
直到打手抡着棍棒向他们俩冲上来,赵临萧立即把纪云护在身后。
树影沙沙,隐在树后的暗卫们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拔剑与那些打手相持。
风月楼的打手向上冲的脚步蓦然一停,见到暗卫们手上白亮锋利的剑刃在月光下散发起冷泠的光芒,胆寒地退怯半步,不敢再上前。
赵临萧轻声道:“打残即可,别给打死了。”
“是,主上。”
暗卫们把拔出鞘的剑收了回去,透白冷厉的光芒瞬间躲进剑鞘里,打手们胆子又大了不少,为首的一声令下:“上!”
顷刻间,棍棒与剑鞘相抵发出嗡声鼓鼓。
风月楼的打手们虽经过了专门的训练,奈何与魔鬼历练的皇家暗卫们相比,就如小猫遇见了老虎,失了章法,短小的尾巴被轻易提起随意甩弄。
“你这些侍卫也忒坏了,戏弄人戏弄得明目张胆,你不怕他们坏了皇家的名声?”
纪云淬着坏笑瞧着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短打的侍卫轻易便提起虎背熊腰的打手转圈,直到那打手被撞晕了,他随意往旁边一扔,又接着对下一个打手重复着方才的动作。
“他们不是侍卫,是暗卫,不会涉及到皇家的名声。”赵临萧淡淡道。
纪云一愣,“原来你真的培养了暗卫啊?”
“这些暗卫是朕从小便暗中培养的,只听候朕的命令,外人从不知朕有这么一只暗卫的存在。”赵临萧道。
“从小便培养?”纪云惊讶了。
“嗯。皇家生活里不是尔虞我诈的,就是明枪暗箭,朕当时若不是培养了这一支暗卫,也许当太子的那十几年被那些明面上的王兄王弟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害了也未可知。”
纪云不作声响,心里泛起一丝丝的微痛,平常百姓家的小孩无忧无虑的童年,在他的眼中也许是莫不可及的。
“主上,已收拾干净。”
在他们谈话间,那些打手就已被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纪云鼓掌踱步来到老鸨面前,老鸨吓得后退了脚步,不幸被脚下的树枝绊倒。
“你看,我都说了叫你别来惹我们的吧,你偏不听。”纪云挑起她的下巴,懒懒一笑,“都被打趴了一批了,再来一批还是被打趴,就别再执迷不悟啦。”
“大、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给您陪罪,您就饶了小的吧。”老鸨这回是真的怕了,磕磕巴巴地求饶,若不是纪云挑着她的下巴,也许她就直接磕头了。
“以后别狗眼看人低了。”纪云把她的脸往旁边一甩,捡起一片树叶嫌弃的擦了下手。
再回过头,那些暗卫已消失不见,纪云暗自咂舌,真真应了那句话,来无影去无踪。
“回去吧。”赵临萧揽着她的肩膀运起轻功,轻点着树枝飞离河岸处,只留下一堆伤残哀疼的打手和吓得面容失色的老鸨。
俯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她沉思了一会问他:“你是不是还会惩治风月楼?”
史书记载卫元帝睚眦必报,狠辣无情,今日风月楼对他穷追不舍纠缠,虽他面色无动于衷,但在他身旁的纪云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场不太一样,也许是动怒的征兆。
赵临萧低头望了她一眼,无奈的笑了,这个女人总是这么聪慧。
“风月楼这般嚣张,应在长于除名。”赵临萧目视前方道。
纪云默声俯瞰脚下依旧热闹的街道,她思忖一周,还是有点于心不忍:“老鸨虽然狗眼看人低,但风月楼这么多的姑娘和伙计,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养活了一些人,如果你一刀就把它除名了,那这些人一时半会也没有了生计,你也教训过他们了,就放过他们一马?”
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之后纪云深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
赵临萧迟迟未作回答,纪云急了,捏着他的手臂继续劝阻:“百姓安乐不是你一直致力于做的事吗,就放过他们一马?”
“行,放过他们。”赵临萧一边手紧紧抱着她,一边手抬起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粲然一笑。
“皇上爱民如子,英明神武,理应得到万民敬仰。”纪云嫣然笑起恭维。
赵临萧笑了笑,不作回应。
轻功漫步飞落马厩,马夫认出他们,忙把草料放置一旁,小跑至他们面前,作揖行礼:“两位客官回来了,小人这就去把那马给客官牵来。”
须臾,白马牵异常的乖巧被马夫牵来,足以见得马夫照顾得很用心。
纪云也学着马夫作揖谢礼:“有劳大哥了。”
马夫立即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与马夫道了别,两人策马向皇宫的方向飞疾。
他们是偷偷出来的,回去的时候也是从侧门偷偷的进去。
两人入了侧门之后便下了马,让宫人把马牵回马厩里。
帝妃两人闲情逸致的走在宫道上,迎着月光走回庄云宫。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
刚进入院内,碧儿便急急匆匆地赶至她面前,焦急跺脚。
“怎么了?”纪云疑惑的问她。
碧儿见到了后面的赵临萧,忙跪下了身子给他行了礼:“皇上万安。”
“起来吧。”赵临萧嗓音淡漠:“怎么回事?”
碧儿起身垂首恭敬道:“回皇上,回娘娘的话,皇上与娘娘出去后不久,慈宁宫的李嬷嬷就来了,扬言太后赞叹娘娘今日在御花园所为给皇家增了脸,赏赐了一些玩意给娘娘。”碧儿停顿一下,继而道:“当时李嬷嬷要娘娘出来接,奴婢情急之下道娘娘不适,并早先让春纱躲在娘娘的被褥里,才躲过了一劫。”
“你做得很好。”纪云握着她的手,赞赏道。
“但李嬷嬷好像不是很相信。”碧儿迟疑道:“娘娘,奴婢怕李嬷嬷发现了端倪。”
纪云转头问赵临萧:“太后知晓我们要出宫的事?”
“她的手还没那么长,不会知晓。”赵临萧唇畔勾起一丝冷意。
这个皇宫里皇帝掌控了一切,皇帝若要保密一件事情,那必定是易如反掌。
就今日出宫之事,赵临萧命守卫侧门的宫人保密,那宫人必然也不敢向旁人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