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所荒宅被时间淹没,它仅剩的残躯也在极力彰显着资产阶级旧日的辉煌。
哪怕是聂源这样从小家里不缺钱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也忍不住发酸。
从大厅左侧的通道向内深入了将近20米后,以通往二层的楼梯为界限,客厅的开放空间到此为止,近乎无穷高的房顶被天花板所取代。
而这20米,也仅占这条走廊长度的三分之一左右。哪怕只算荒宅本身的建筑面积,把它换算成现在的房价也是个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天文数字。
通道内极其空旷,没有半点杂物。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因素在作祟,聂源总觉得这里静得过分,完全听不到丝毫鸟叫虫鸣,其安静程度比先前的大厅更甚。
伴随着木地板的吱呀声,他越过楼梯,借着手电光望向通道的更深处。
通道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他左手边靠外墙的一侧有五个房间。其中两个房间的房门虚掩着,自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漏出房间,在不断的反射下变成冷淡的幽蓝,投射在走廊中形成两道狭长的光带。
他右手边便是楼梯倚靠的墙壁,从楼梯往后又有一段将近20米长的墙面,其上空无一物。接着,墙壁突然拐了个直角,横生出一截硬是把近十米宽的走廊挤没了大半,使得走廊的后半部分维持这样狭小的姿态直至尽头。
根据图纸所示,从右侧墙壁拐弯开始,这里多了两间被标为“客房”的屋子。
其实聂源当初看图纸时,就对这里的设计十分不解。
这两间客房就像凭空添加在走廊里一般,不但将走廊挤得只剩三米宽,还完全没有采光的途径,更别提它背靠的墙面之后还有两间更大、更完整的内部房间。
客房后的两个内部房间坐落在大宅中心,其中一间还好,有一面墙壁挨着天井。另一间则被层层的墙壁和房间包裹,当真是一点采光的机会都没有。
关于那两个房间,图纸上只画了一块空白,没有任何标注。
以前的人建房子都讲究风水,哪怕聂源的风水知识再贫乏也明白采光的重要性。可这栋荒宅仿佛自楼梯开始便丢掉了所有建筑常识,让人看不出其设计的用意,着实奇怪。
而在楼梯前有一扇门,是通往天井的门。
这扇门上的有片占据将近半个门板大小的玻璃窗,玻璃虽然没有破损,但其上几乎被斑驳的霉菌附满,隐约的光亮从菌落的间隔中透出。
这些光亮将窗户点亮成灰绿色,与左侧的蓝光掺在一起形成一幅光怪陆离的景象。
这扇门所在的墙壁一部分是天井的外墙,一部分便是那间挨着天井的内部房间。最奇怪的是,除了这扇通往天井的房门外,这面墙壁上再无其他入口,图上也没画内部房间的房门。
原先他以为是图纸有误,但看到实物后聂源反而更加摸不清头脑。
可能入口被开在天井里了吧?
他在心里胡乱猜测。
荒宅违背常理的构造,结合此处宛如世界末日般荒废的景象,令聂源的心脏急剧收缩。在如此安静的地方,他耳边最大的声响就是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越是这种时候,荒宅中的静谧就愈发可怕。聂源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那些躲在他余光中的墙壁好像活人似的扭曲、旋转起来,一种被窥视感油然而生。
同时,如鼓的心跳在他脑中不断敲响,仿佛人的脚步在不断向他逼近。
聂源打了个寒颤,突然对自己前来这里的决定感到了一丝后悔。
但很多事情不去用自己双眼证实,是永远找不到答案的。
他在天井的门前犹豫片刻,随即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图纸折了两下,别进系在腰间的外套里。接着他把手电交入左手中,然后深吸口气,压下门把。
令聂源没想到的是,看上去结实的门把手竟然因为他一个用力,连同锁芯附近的一片木板都被他从房门上拽了下来。
聂源哭笑不得地举着手中仍在往下掉木头渣的门把手,先前因为荒宅古怪的气氛而生出的恐惧感一下子消失殆尽。
失去了把手的房门艰难地转动轴承,天光随着它的开启照进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