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虚掩着的木门缓缓打开。
尽管已经被废弃了将近40年,这处荒宅的主体结构竟然保存得惊人的完整。
荒宅正面的大门前建有一层直达房顶的玻璃门廊,尽管门廊上的玻璃已经全部破碎,窗框却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没有玻璃保护的门廊同样遭到了自然的侵袭,地面几乎被青苔和爬进来的藤蔓所覆盖。借着天光,聂源隐约能从植物间的缝隙中看到红白蓝三色的花雕地砖。
门廊左右两侧还摆着几个水缸般大的花盆,里面不知道栽着不知哪代主任养的龟背竹,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顽强地活着,近乎于周围的绿色融为一体。
门廊除了衰败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聂源跨过地上的青苔,小心翼翼地推开内侧大门。
一进入大厅,光线立刻便暗了下来。
即使荒宅开设有大量窗户用于采光,可光亮经过树木的层层盘剥后,能照进大厅的光亮已经所剩无几。
聂源买的手电筒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这座民国老宅在荒废前几经易手,特别是建国后的那几次征用对它影响颇大。虽然它的外表上没有经历过什么改动,但内里早就变了个样子。
聂源打开手电筒,光束点亮空气中那些被他搅扰的拂尘,打在内侧灰白的墙面上。
他买的手电是可调节光圈的型号,他在前一晚安上电池试功能时碰巧将光圈拧到最大。此时他一开手电,弥散的光芒洋洋洒洒地将前方小半面墙壁提升了一格亮度,使他立刻就能看到墙上极具时代特色的红色标语,还有挂在正中的被霉菌遮去一半的***像。
聂源忙不迭地把光圈拧小两格,好让光线不那么发散。
有了手电光的辅助,先前影影绰绰的大厅终于显出一份真容。
大厅的空地上摆着不少烂得几乎只剩金属骨架的家具,支棱着棱角看起来分外骇人。可哪怕是这些好不容易撑到今天的金属,上面也布满了锈蚀的痕迹。
从它们的样子来看,这里大概被最后一任使用者布置成了会客或接待的地方。
荒宅的大厅设计得与门廊相同,是直达房顶的开放结构,两侧分别有两条向内延伸的通道。
大厅左右两侧均有一排房间,二层和三层同样如此,并且做了中空设计。聂源抬头就能看到二、三层延伸出来的走廊,以及其下的支撑用的三角结构。
再往上便是遥不可及的房顶。
至于标语所在的墙面大概是内部房间的墙壁,这些房间的房门没有开在客厅一侧,窗户也黑洞洞地,不像有光的样子。
但当聂源的手电光划过一层的窗户时,却看到了微弱的反光。
聂源愣了愣,让手电光在其上停留片刻。
他定睛细看才发现,原来这些窗户都被人从后面用木板钉死了,那微弱的反光便来自木板的漫反射。
聂源松了口气,正要挑一条通道往里走,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违和。他把手电筒往腋下一夹,从背包里翻出了三张影印件。
这是私家侦探调查荒宅资料时,跟照片一同从档案里翻出来的建筑结构示意图。
画图的大概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只是草草地画了个大概,上面根本没有标注比例、长短等。比起他小时候瞎画的藏宝图,这份图纸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横平竖直。
根据图纸所示,这堵墙背后应该是一处天井,聂源心中的违和感便来自这些封窗的木头。
他走到近前,抬手轻轻推了两下木板。
再结实的木板,经历过40年无人保养的时光后仍能保持原样本就已经是个奇迹,更别提这些在聂源一推之下竟还没有掉下去的木头。
饶是这样,木板之间早已生出缝隙,随着聂源的推动,这些缝隙像人的嘴巴般一张一合。
然而更关键的是,这些缝隙背后一片漆黑。
哪怕阳光因为遭到植物的层层拦截后没能直射在荒宅上,这些窗户后的天井也不该毫无光亮。况且这里是武汉市郊,又不是亚马逊的热带雨林,树木也不过与荒宅登高,白天最多比其他地方稍显阴暗罢了。
可如果这面墙后面就是天井,那这些缝隙怎么可能完全透不过光来?
是结构图不对?还是说天井上方加盖了什么东西,被人为地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