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宁静的奚司晨还是不太符合他以往的作风，只是看见纪乔懿受了委屈便要跑出来的冲动倒还不至于让顾骆河误认为他已经死了。

原以为撕心裂肺的痛楚就要过去，顾骆河做完了腿部拉筋，从冰箱里随手拿过一瓶水，猛然一下全部灌进了喉咙，凉意在喉部绽开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他熄掉了房间里的灯，一边擦掉头上的汗，一边旋钮着卫生间里的灯钮。

浅蓝色的灯光淡淡的照在各处，卫生间里不大，却布满了丝丝寒意，很不巧，家里的暖气在前天坏掉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几日的气温远没有之前的迹象，愈发冷了起来。

顾骆河下午被奚司晨折腾过，有点心神不宁，几乎是摸索着抽出了放置在牙杯里的牙膏，一点一点的挤着，眼神不经意的向上瞥了一眼，突然愣住了，他停住手，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镜子。

因为要做日常的锻炼，顾骆河喜欢将毛巾浸湿在脸盆里擦脸，镜面被蒸腾的雾气遮挡，衬的顾骆河的影子模糊着不像样子。顾骆河心里狐疑，试探性擦了擦镜子，迎面，是奚司晨桀骜不驯的一张脸。

“啪嗒——叮叮叮——”

牙刷落地伴着牙杯破碎的声音刺耳的在卫生间响了起来。顾骆河就要站不稳脚步，颤巍巍地向后推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瓷砖墙面，透骨的凉顺着衣料蚀进了他后背。

没有预警的出现。

奚司晨仿若未闻，只是不在意的在那一端看着别的地方。

顾骆河这样的反应，他兴许早就已经料到了。每次自己的出现，都让他痛不欲生，这一次毫无征兆的到来，恐怕只会让他比以前更恐惧。奚司晨心里泛起阴郁的凉意，透红的薄唇也随之笑出一抹清冷。

“你……”顾骆河胡乱的在左边抓着，企图寻找一点支撑。

不痛不痒的面对奚司晨，他还是第一次。比起之前的痛苦，此刻的平淡却更让他感到害怕。

顾骆河一直低着眼，看着他自己那一边的地面，冷淡的轻笑一声，倏忽之间，便越过了镜面，完完整整的来到了夏常安的面前。

明明生的和自己一样的面孔，顾骆河却很害怕面对这样一个和自己无二的人。

当奚司晨的脚步声很完整的落在了地面时，他看向了奚司晨那双英气横生的眼，他始终是很忌讳的，明明他也是自己才创造出来的。

不惊奇他的紧张，奚司晨并没有正眼看他:“难道，你也是第一次看我么？”

他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带着点讥讽，抬眸看着顾骆河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才欣慰自己到来的一种好处。

“哦，想来，又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阿懿的事了，不然——”奚司晨意味深长的一顿，眼神阴沉的看着他，“你那么慌，干什么？”

收回目光，奚司晨拍了拍身上些许的灰尘。顾骆河沉默着拾起地面散落的东西，低垂着刘海刚好遮住他的眼神。

他不说，奚司晨也不说；奚司晨说了，他也不一定开口。他本来就没有想过会对他有什么好感，只是单纯对他洞彻自己心思的忌惮罢了。

相比于奚司晨，顾骆河更是一种冷漠的人。正是他的冷漠，才会中伤纪乔懿那么久。

顾骆河不欢迎，奚司晨也没有不满；自他脱离了他的意识之后，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他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