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笑了好一阵,沈从风大声叫道“娘……好饿啊!有没有甚么吃的?”
“吱嘎”一声,木门再次打开,秦紫桐两手分别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饭菜,面带笑意说道“娘都听到了,你们都是男子汉了,想做甚么事娘都不管。但只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那便是好好吃饭,不许饿着肚子!听到没有?”说着秦紫桐将两碗饭菜塞到古天兮和沈从风的手中,又叮嘱道“趁热吃罢,我刚刚又热过的。”
“嗯!”古天兮和沈从风都点了点头,接过秦紫桐手中的大碗。只是古天兮在这一刹那间,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似乎被刺痛了一下。“无论你今后做甚么,娘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但你要答应娘,不许让自己饿着肚子……”那是娘亲临终前对自己说得最后一句话。
古天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头也不抬的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起来。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滴眼泪早已顺着他的脸颊,滴到了他紧握着的碗中,就这样和着饭菜,被自己又吃到了腹中。
草草的吃过一顿带着些许苦涩的午饭,古天兮提起自己那柄乌黑的长剑就到一边去研习那套枪法去了。
沈从风见状也连忙将碗里的饭菜扒进口中,擦了擦油腻的嘴角,赶忙也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去练习他那套“十方俱灭掌”去了。
直至日落西山,两个人挥汗如雨,片刻也未曾停歇。
秦紫桐见他们两个练得认真,也不去打扰他们,只是精心的为他们准备晚上的饭食去了。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秦紫桐看看时辰,猜想着该是沈乾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事,笑盈盈的走出木屋来接自己的夫君。但马蹄声息了许久,也不见沈乾的人影。
秦紫桐正觉奇怪,只听背后一道粗重的男子声音传来,道“沈夫人,不必看了。”
秦紫桐闻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来看,却是见到一个身穿大内官袍的男子,双手环臂的倚靠在木屋的门框边上。这人生得蜡黄色的面皮,双目凹陷,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神色。
“你是甚么人?来我家中做甚么?”秦紫桐见这人面色不善,而此时沈乾又不在家中,心中顿时生起万分的戒备。
不远处的古天兮和沈从风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是赶忙聚拢了过来。两人也是站在秦紫桐的身侧,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
只见蜡黄色面皮那人扫了古天兮和沈从风一眼,不卑不亢的道“两位公子也在家中,如此最好。”
“你究竟是甚么人?来我家中到底有甚么事?你知不知道这是甚么地方?”沈从风伸手一指那人,高声喝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很不协调的笑容,道“不必惊慌,在下姓陆名阡阳,乃是大内花总管座下都统,今日乃是为了传达圣谕而来。”
陆阡阳说完,只见秦紫桐三人依旧还是一副警惕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十分相信他所说的话。陆阡阳轻咳两声,略显无奈。伸手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说道“如若不信,你们大可问问那边那个人。”
顺着陆阡阳手指的方向,秦紫桐等三人回头去看,真当见到那里闪出一人,仔细一看,却是沈九。
几个呼吸之间,沈九便已来到几人身前。
“九叔,多日不见,您一向可好?”秦紫桐当先施礼,神色甚是恭敬。
沈九也连忙回礼道“老奴见过世子妃。”随后又转身面向古天兮和沈从风施礼道“两位少爷安好。”
古天兮与沈从风平日里对沈九向来也是极为恭敬的,但今日沈九得沈离的吩咐,竟不为林梵出一言相救,而是二话不说就将林梵带走并关入九重狱中。古天兮和沈从风心中对沈九也多少有些怨气。因此,当下见到沈九主动问好,两人碍于礼数,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神情极为冷漠,也不开口与他说话。
沈九心中明了,只得干笑两声。搓了下略显僵硬的脸,换了一副冷漠的面孔,转身面向门前的陆阡阳,道“陆公公,传达圣谕这样的差事,何事却落到你这大内都统的身上了?再说了,圣谕明明是传达到我们武平王府之中,你却来这西山木屋作甚?”
自从那日两人在王府中交过手,两人便是互相有些看不顺眼。陆阡阳见沈九语气不善,也是冷冷的答道“总管大人担心你转述的不尽详细,特差我来以作补充。”
“那就都由你来说岂不更好?我在此处看着,倒要看你耍什么花样。”沈九冷哼一声说道。
“九叔此言差矣,我的意思是说,总管差我来是为了补充,而转述的人还是九叔你。”陆阡阳又回了一句,竟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你……”沈九手指陆阡阳,一时气得语塞。无奈他确实是受了沈离的指派,来此转述圣上口谕,终是不敢因与陆阡阳赌气而耽搁了沈离吩咐的正事。
沈九一甩袍袖,转而对秦紫桐道“禀世子妃,王爷令我前来转述圣上口谕,说是最近南疆多有魔攻余孽活动,圣上已下旨,命南疆驻军前往清缴。而南疆三十三万军马向来是由王爷统领,故此,圣上特派世子殿下为监军,星夜前往南疆督战。世子殿下受了急令,只得立时动身起行,已是不及回家辞别,王爷特地让老奴前来知会世子妃一声。”
秦紫桐闻言沉默了半晌,先是“哦”了一声,神色略有些黯淡。而后又问沈九道“可还有其他甚么事吗?”
沈九点点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圣上口谕,命古天兮和沈从风两位王孙,从明日起正式作为太子伴读,陪太子读书。明日一早便会有专门的差人来此接两位王孙入宫。王爷特地叮嘱老奴前来告知,好让两位少爷提前准备一二。”
“那我二弟呢?林梵呢?怎么只有我和三弟两个人?”古天兮一听圣上下旨,让他们入宫作太子伴读。这才想起当日在王府,曾听圣上说过要将他们三个兄弟一齐封为太子伴读,入宫陪太子读书。古天兮心想,如此一来,或许可以借机将林梵救出九重狱也说不定。
沈从风经古天兮一言点醒,也是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明明说好是我们三兄弟一起去做那甚么太子伴读,你还不快去把我二哥放出来?难道皇上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
沈九看看古天兮与沈从风两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思来想去,终是徐徐言道“不瞒二位公子,圣上已知林梵公子被关入九重狱之事,圣上说林梵既然能被关在那种地方,必然是个品行不端之人。因此,今日圣上已经撤销了林梵公子的太子伴读之位。”
“甚么?这怎么可以?祖父他……”沈从风一时气不过便要冲上去和沈九好好理论一番,却是被一旁的古天兮一把抓住他手腕拦了下来。古天兮一声不吭,只是冲沈从风摇了摇头,沈从风咬着牙一扭头,便也不再言语。
沈九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斜眼看向门边环抱着手臂,一副爱理不理的神采的陆阡阳,道“陆公公,你来补充罢。你尽管说说,我却是有何遗漏?”
陆阡阳缓缓转过身来,伸了个懒腰,冲着沈九笑了笑,道“我哪有甚么补充,我连九叔你所说的这许多都是初次听闻。”
沈九心中本就气多不顺,一听陆阡阳的话,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怒喝道“你敢耍我?”
陆阡阳却神色淡然的摆了摆手,道“九叔息怒,我虽然不是来做甚么补充的,但确实是替花总管传话的,花总管有一句十分紧要的话,特地让在下带给两位公子。”说着,陆阡阳也不管一旁怒目相视的沈九,将腰一弯,使自己的视线与古天兮和沈从风二人向平,一脸严肃的道“明日见到太子,千万不可显露一丝一毫的功夫,切记切记!”
“这却是为何?我要是偏不听你的呢?”沈从风向来对太监没甚么好感,此时又见这陆阡阳傲慢无礼,便一门心思想和他作对。
陆阡阳闻言嘿嘿一笑,道出一句“我只负责传话,至于听不听嘛……反正性命都是自己的,嘿嘿,全在你们自己喽……”说完大袖一挥便头也不回的径自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古天兮和沈从风二人愣在当场。
古天兮与沈从风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看来这太子伴读还真不是个好差事,果然是危机四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