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云此时肝胆俱裂,颤声道“阁下究竟何人,与我天一阁有何仇怨?我奉劝阁下还是三思而行,若当真惹来我天一阁的怒火,阁下怕是悔之无及!”
“天一阁算个屁!本座行走江湖之时,便是十个天一阁也不放在眼中!”岳子云本以为借天一阁的名气或许能够唬住眼前这人,不料听其话中之意竟似完全没将天一阁放在眼中。
岳子云苦思冥想,脑中极力搜索着当今武林各大高手的信息,只想能够猜测出眼前这青袍人的来历,想来想去,隐约记起自己进门之前曾见这座庭院名为“秋府”。猛然间想起一人,岳子云顿时面无血色,颓然道“莫非……你是秋……”
刚说出一个“秋”字,岳子云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只见青袍人撤掌回身,一脸厌恶的甩了甩手,哼了一声道“算你还有些见识!不过错便错在你不配提及本座的名讳!”
古、林二人见到眼前这般情境,着实吓得不轻,皆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那青袍人却毫不在意,迈步来到两人面前,问道“可是这群人在追杀你们?”
古天兮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却也不全是……”青袍人闻言一愣,笑道“两位小兄弟今后有何打算?不如便留在此处可好?”古天兮虽知这人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但见他出手如此狠辣,仍是心有余悸,便推辞道“我们与人相约于京城碰面,不敢耽搁,只是我二人腹中饥饿,还望这位前辈赐我二人一顿饭食,吃饱了我们便上路。况且追兵未尽,附近尚有很多厉害人物,我二人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青袍人闻言一奇,道“还有其他厉害人物?且说来听听,看我认得几个。”古天兮一滞,一时却想不起来那许多人的名字,便看向林梵,目露询问之意。林梵见状,便接言道“我只记得一人姓许,叫作甚么却也有些忘记了。”青袍人呵呵一笑,道“莫不是许南丞?这厮武林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不过在我眼中也是个屁。”
林梵一拍额头,叫道“对了,貌似还有个巫甚么的阁主。”青袍人一听,笑意略减,点头说道“巫长卿倒是个人物,这个屁的确是大有些声响!”
又问了几句,青袍人见他两人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便吩咐左右带他两人去后堂吃上一顿饱饭。
古、林二人填饱了肚子便欲起身,青袍人又是一番挽留,见二人去意已决,便着人取来一些银两以及饮食之物交给他二人,以供路上所需。
一切准备停当,青袍人又安排了三个得力的手下之人护送古天兮与林梵下山,然后一路护送至京城方可回转。
二人一番道谢,便急着下山而去。青袍人徐步走上山谷,望着几人背影渐逝,幽幽长叹一声,道“又逢圆月……尊主,你是否仍在人世?”
青袍人目视远方,一身青衫负雪而立。也不知站了多久,直至一阵炽风袭来,“秋府”竟燃起冲天大火,青袍人叹声道“宅院虽好,却终非久恋之地……是时候了。”叹罢双目圆瞪,大喝一声道“既然来此,便现身罢!”
青袍人举目望去,只见山涧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着黑衣,一人穿墨蓝色长袍。双方隔着山涧,相距约有七八十丈。青袍人深提一口气突然大喝一声,山涧对面那墨蓝长袍之人也毫不示弱,同时运足真气高声大吼。山涧之中顿时风雪大作,声如鬼嚎。
两人吼了一阵,竟同时停了下来。“巫长卿......巫阁主......果然不凡!”青袍人朗声说道,随即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山涧对面黑袍那人问墨蓝色长袍那人道“阁主,这人是谁?好生深厚的内力!”
墨蓝色长袍那人双眉微皱,徐徐说出一个名字,道“秋之瑜……”
却说古天兮和林梵在秋府三人护送之下,连夜下山,直奔京城而去。途中,古天兮与林梵已知护送自己的三个人一人名叫司徒雄,原本几人途中购置了一辆马车专供古天兮和林梵二人乘坐,不料这司徒雄嗜酒如命,一路上只顾饮酒,酒醉之后自己也躺在马车之中呼呼大睡,古天兮与林梵嫌他鼾声如雷,索性也不待在车中,皆骑到马背上去了。
“袁坛主,此处太挤,你来赶车,我坐到上面去。”话说的是个黑脸汉子,名叫顾九城,这人平日少言寡语,不喜言谈。见古天兮、林梵二人出来,也不搭话,把缰绳塞到另一人的手中,一跃身,便坐到车棚顶上躲清静去了。
接过缰绳的是个白发老者,名叫袁鹤舟。这人却与那两人大不相同,袁鹤舟偏偏喜欢高谈阔论,平时最爱卖弄胸中见闻,若能被旁人称赞一句,便更是喜不自胜。
林梵一路上不时惦记着娘亲与祖父,心中烦闷,只是茫然的目视前方,也不说话。古天兮却是闲得无聊,便跟袁鹤舟搭起话来“袁公公,那日救我们下山的那个青袍大叔,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袁鹤舟抚须笑道“哈,这你可问对人了,那是我家主人,不过未得主人允许,我们这些下人可不敢随意透露他的姓名。你只需知道,我家主人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了不起之人。”
古天兮撇嘴道“袁公公连他姓名都不肯说,还说甚么顶天立地?莫非袁公公也不知他真实姓名?”袁鹤舟一听,啐了一口,怒骂道“狗屁,狗屁,我追随我家主人一十六载,还能不知其名?我家主人便是秋……”
“袁坛主,你只管赶好马车,休要胡乱搭言。”车棚上的顾九城出言喝到。
袁鹤舟搓搓双手,嘿嘿一笑道“不错不错,是我话多了,不说我家主人,你只管随意说个人名,非是老头我夸口。这江湖中但凡叫得出名号之人,嘿嘿,我是无有不知!”
古天兮拍手道“妙极,我便念出几个人名,看你知也不知。”说罢,双眼一眯,道“先说一位老英雄,名叫林啸,你可识得?”古天兮边说还边冲林梵使了个眼色,林梵见他提到祖父之名,忍不住侧耳去听。
袁鹤舟抚须笑道“哈,这你可问对人了!”古天兮翻个白眼,心道“每次卖弄之前总是这句话做开头。”一旁袁鹤舟一脸自得之意,继续说道“七式阎罗手,三千鬼神宫。北阴宫创教始祖林老前辈,江湖谁人不知。”
林梵暗自点头,心道“原来祖父声名如此之盛,不知我爹又是怎样一个人。”
古天兮见袁鹤舟轻松应答而出,也不奇怪,伸出一指,道“林公公,声名太大,你便知晓也没甚么称奇之处,我再说一人,此人法号上净下空,你可知晓?”
袁鹤舟哈哈大笑,道“此番你才是问对了人!我们秋府身处山腰,六合寺地处山脚,同居一山,卧榻之侧,岂容来历不明之人安睡?当日我家主人下令探查寺中虚实,此事便是我办妥的,那净空和尚俗家姓名龙炎,人称‘南疆炎魔’,此人十几年前也是江湖中一尊凶神人物,我又岂会不知?”
古天兮听他连净空和尚的底细也一清二楚,也是吃了一惊。又见袁鹤舟捏着一捋长须满脸得意之色。心中不服,只想寻个法让他吃上一瘪。然而自己涉世未深,着实也想不出还有哪些江湖人物。古天兮苦思冥想一阵,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灵机一动,道“有了,我再说一人,你若知晓,我便服你!”
袁鹤舟俨然一副胸有成竹之态,道“尽管说来。”
古天兮伸出三个手指,道“胡去来!”
这胡去来三字一出,袁鹤舟虎躯一震,车棚顶上的顾九城也是惊奇的道出一声“咦……”
“怎么样,没听过罢?”古天兮哈哈大笑道,心想“林公公与净空大师将我二人托付给那胡去来,想来应当是个隐秘的去处。”想到此,古天兮心中冷笑,只等袁鹤舟回答不出,便将其嘲笑一番。
“一杖伏魔,代天行罚……没想到你小孩儿家竟也知晓这等人物!”袁鹤舟一反寻常得意之色,一脸严肃的说道。
古天兮与林梵听他所言,竟是对这胡去来有所知晓。而且语中之意,似乎这胡去来还是个大有来历之人。一想到自己此行便是寻访于他,古天兮忙问道“一杖伏魔,代天行罚。这两句话有何意义?”
袁鹤舟叱道“小屁孩问那许多作甚?你且说,你可曾考得我住?”言罢哈哈大笑。
“袁公公果然阅历非凡,小子也有一事相询,不知袁公公可知神农岛的底细?”林梵见袁鹤舟果然所知甚多,赶忙问出心中最为牵挂之事。不料这一句话问出,袁鹤舟顿时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叹道“这个你虽没问错人,但是可惜,神农岛一门可算江湖中最为神秘的门派,就连我也是只闻其名,不知这一门内虚实。”
林梵见连他也不知,默然无语。古天兮却偷偷对林梵一竖大拇指,哈哈大笑,道“不知便是不知,原来这偌大的江湖之上也有袁公公不晓之事啊!”
袁鹤舟闷哼一声,老脸通红,缰绳一甩将马车赶得飞快,自己却去低头赶车,再也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