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是谁呢?为什么要跟我们住在一起?
洛伯通过富达的背影由上至下打量他,从某种角度出发,富达以及他的同伴们看上去并不像是某级高干或者某部门指导;而如果硬要说他们之间与这有些许关系的话,那也只能是预备人才,或者准指导员。
可倘若他们的身份十分重要,又怎会和刚来不久的菜鸟们共处一个屋檐?如此,洛伯便不敢妄加揣测对方的身份,更不敢和他们交往过密。
在富达的帮助下,洛伯和风尚很快携少年来到医疗室;据医疗室的看护工所说,这里的主要医师和理疗师都已离开此处跑去参会,甚至一些没有资格进入政论商讨大会的理疗师也回后勤部听讲,所以留在医疗室里继续工作的都是一些经验或丰富或匮乏的护工。
幸而少年只是发烧不至于威胁生命,服下护工准备的药囊后,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风尚安排少年睡下,自己便从病房离开与洛伯、富达回合,因而刚好听到富达的慷概之词。
“e都人实在过分,即便是让我们守在此处等待命令,也不应该把医师或者理疗师调走啊,我才不相信刚才那些护工说的鬼话,他们不过是一些按照上级命令办事的傀儡,若是上边命令他们守在这里,他们谁还敢到处乱跑,如今指导员被调走、医师和理疗师也不在,训练营就成了一个荒园,稍微出点乱子,这里的人们就能把自己点着——”
“你是说指导员是被上级调走的?”洛伯忍不住打断富达,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默和尹恩在离开前告诉众人,由于公务在身他们不得不暂时离开。
“对啊,难道你们指导员连这些都不告诉你们啊。哈哈,别傻了,我的小菜鸟,那些指导员能有什么公务,他们的职责就是教育并看管我们,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们呢?哼,显然没有!
如果你们指导员什么都没说的话,只可能因为他们心地善良,担心你们这群什么都不知情的菜鸟会胡思乱想。”
此刻风尚也加入他们,只见他一脸焦急,没等富达喘口气就赶忙追问道,“外面的人到底要对我们做什么,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提防我们,并对我们如此苛刻!”
“苛刻?这个词用得不错,但我更新喜欢用假仁慈来形容他们,拿我们来说吧,当初西蒙可是在选拔之初大肆发表公平,公正,以及e都人与新人群体必将一视同仁的感人承诺,现在却因为各种原因,中断我们的训练,将我们赶出专为募英大赛准备的秘密基地。
昨天晚上负责我们日常起居的指导员还警告我们,直至决定我们去留的结果出来,我们这些准参赛的新人是绝不能再进入i区!所以瞧吧,我们与那些还在接受训练并试图在募英大赛上精彩表现的e都人相比,真像是陪他们逢场作戏的玩伴!”
肌肉男青筋暴起,讲到较气愤的时候还把手掌拍在座椅上,使坐在他身旁的洛伯不禁跟着座椅抖上一抖。
洛伯和风尚面面相觑,但都没敢继续追问,显然对方带着比“老鸟”们还激动的盛怒,即便这种怒气还没有指向他们,他们也隐约觉得要知难而退。
从富达的描述中,洛伯和风尚都意识到这批在今天早上出现在公寓门前的人其实来自i区的秘密基地,而默和尹恩还曾告诫过他们千万不要跑到那里去惹事;现在没等他们跑去偷偷目睹那些大赛精英们的风采,这些精英们却跑到公寓门前说要和他们和睦相处,这难免会让洛伯在感到喜出望外的同时,让风尚感到不安和疑虑。
不仅如此,富达还告诉他们,近些天那些身处于训练营之外的新人可能也会被带到这里,甚至是那些为e都里效力多年的新人也会同这里的人一样,等待大会结束并接受最终的审判;毫不留情地说,今后e都人和新人还能否共处和睦全凭那些冷漠的能言善辩的政治家们的嘴。
于是这个下午,风尚和洛伯同昨日和少年一样,在医疗室走廊的椅子上沉默着;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同胞的口中了解到e都人和新人群体之间的矛盾,在此之前,他们只是简单地认为新人和e都人之间虽存在差异却在极力缩小,现在看来却不过是e都人的隐瞒和欺骗。
可是没有人站出来,没有人愿意为之奋斗,他们心安理得地接受,肆无忌惮地抱怨,无非就是为了争夺嘴边的那块肉以及坐拥的这片天!
所以e都人为他们划分出的边界并不全因为e都人的狡诈、多疑、残酷无情,还因为未明人自己的迂腐、堕落、鼠目寸光!所以最终也不会有谁能走出e都这个牢笼,甚至e都人自己也走不出!
“其实,问题不在我,对吗?”洛伯迷迷糊糊地问风尚,风尚也模楞两可地答应着他,却又说不出更多有价值的话;两个人心里又都压上一块石头,直到少年从病房里走出来,他们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在混沌中流逝了一下午。
夜幕将临,肌肉男出现在医疗室门外,他见少年已不需要洛伯和风尚的搀扶,便兴高采烈地迎上去,笑道,“好呀,我的小菜鸟,你可算是从鬼门关里溜回来了!”
少年因为早上发烧得厉害,所以根本没有看清楚用控物环携带他的人是谁,只是对对方的背影略有印象,以为那个高大伟岸的背影是尹恩,现在背影的主人却真的出现在他面前,反倒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他还没清醒到可以通过一个身影判断这身影是谁的地步。
“我们快回去吧,公寓那边正在办party呢!”富达说着就把他那强劲有力的胳膊甩在风尚和洛伯的肩膀上,对于一天半都没有进食的两人来说,富达的胳膊就像是两座大山。
少年则处在他们之中,也就是贴近富达胸口的位置上,他见风尚和洛伯都没有挣开对方的怀抱,便强挤出笑容,尴尬地接受。
“我叫富达,你叫什么?”富达肆无忌惮地将脑袋压在少年的肩膀上,完全忘记对方还是个病人,但这种亲切感并不令对方生厌,相反地,少年觉得他们中就缺乏像他这般活跃率真的伙伴。
“我——”
没等少年说出那个令他难以启齿的理由,风尚就连忙打断道,“我们快走吧,party可不等人,况且我和洛伯都快饿死了,富达,我们出发吧!”
说着风尚还给洛伯使了个眼色,以请求对方的支援;于是很快,富达在忘记问少年名字的情况下利用控物环带着三人离开医疗室,前往兰湖别墅。
富达所说的party,是一个名叫卢丽的女孩发起的;之前她还在秘密基地的时候,就喜欢煽动大家搞一些狂欢或者聚会什么的,现在更是要为他们“乔迁”至兰湖别墅这件事折腾一番。
而当风尚、洛伯等人落地至别墅门前时,尹君以及其他菜鸟们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他们东倒西歪着,有的靠在同伴的肩膀上,有的则睡在空地上,见到从空中骤降的风尚和洛伯等人,又高举起手上的酒杯笑嚷着自己这是在做梦。
卢丽携之前梳马尾辫的女孩欢快地向他们走来,两个女孩的每只手里分别拿着一杯果酒,加起来刚好四杯;富达毫不犹豫地从女孩们的手中接过一杯,洛伯、风尚以及少年却略显矜持。
“喝吧,小菜鸟们,毒不死人的!”马尾辫女孩笑着说道,与上午的恬静相比,浑身酒气的她现在开朗得像一只小云雀。
于是,三人只好接过剩下的酒杯,慢吞吞地咽下盛放在那杯中的红棕色液体,可没等他们把这苦涩的液体全部吞下,站在他们身旁的富达就突然甩掉酒杯,手舞足蹈起来。
两个女孩拍手大笑,欢愉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目的达成的满足;结果没多久,风尚、洛伯还有少年也亲不自禁地跟着富达一起手脚乱跳。
“好呀,起作用了,哈哈!”卢丽笑弯了腰,她蹲在地上,指着四个人,眼眶里还挤出了眼泪。
酒意熏晕的人们立刻也跟着喷腹大笑,且这一笑让他们酒醒了大半,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站成一个圆圈,把四个乱舞的“小丑”裹在中央,还兴奋地帮他们鼓着节拍。
“我们这是怎么了啊?”洛伯的脸上是大写的尴尬,实际上,除了富达以外,其他三个人都难过至极。
“或许是——是跳跳散——”少年不知道这个词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只是当这个词出现后,他的脸上又多了一层疑惑,“不——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了!”
直到他们三个跳到四肢无力、双腿发麻、两眼冒金星,那股隐在骨子里的兴奋劲才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却是无以言表的疲惫和乏累。
风尚、洛伯还有少年已经超过十二盅时没吃东西,且少年大病未愈,此刻他们却连起身喝点水,或者咒骂几句的力气也没有,全都一股脑儿地摊在地上,像三匹垂死地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