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嘴角含笑,静静地听着几人的表决心,见说的差不多了,她便抬手示意静下来。
“这里风景好?这样的理由未免太蹩脚了,怎么大夫人派你来之前没有派人教你怎么说?”季言看着那名丫鬟,轻轻地问道。“在拿到卖身契以后还不肯离开,必定是有所图,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季言轻笑着,她看着已经关上的院门,站起来,“我给过你们两次机会,是你们不知道珍惜。”
她在那丫鬟身前站定,“抬起头来。”那丫鬟倔强的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周围的几人也都偷偷地抬眼打量这这位小主子。
“不错。”季言低低的笑道,她的声音似乎带了某种诱惑的味道,她的眼睛一瞬间似乎有流光微转,让整个人变得不真实起来,那丫鬟呆呆的看着季言,她在这个小主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无限生机,看到了百花盛开、处处水田,那是她心中家乡的模样。
这一定是一场梦吧,真是一场好梦。那丫鬟心道,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但愿不要醒来才好。
“好看吗?”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小丫鬟一个激灵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脸上竟挂满了泪水,背后早也已被冷汗浸湿。
“啊!啊!啊!”院子里传来痛苦的哀嚎声,她这才注意到有几个人在地上痛苦的滚来滚去,双手紧紧的掐着对方的脖子,还有几个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跪着。
一动不动。
小丫鬟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位小姐太可怕了!这是她目前心里唯一的想法,多年以后她想起这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我的人贵不在多,贵在精,贵在忠心。对我忠心,我定当亏不了你们。不过目前来看只有你们三个人通过了。”季言坐在椅子上撤掉了自己对那几个人的影响,然后淡淡的说道,“不要说我不念旧情,以前在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事我可都记着呢,不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旧账咱们一笔勾销。”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现在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
“定当为小姐效犬马之劳。”耗子、老三此刻真是对这位小姐敬畏的很,毕竟能控制人魂魄的人,他们还没有见过。
“叮当誓死追随小姐。”那小丫鬟在经历最初的惊吓后,只觉得这位小姐很强大,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你叫叮当?名字很好听。”季言夸奖道,“你是新买进来的?”
“是,”叮当决定实话实说,谁知道这是不是小姐的另一次考验呢,“家里遭了旱灾,又遇见流寇,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把奴婢给卖了。经过几次转手才到了这里。”
“好了,都先下去收拾收拾,那几个人老三去处理一下。”季言挥挥手示意耗子他们先下去,叮当看了闭目养神的小姐,自觉地去厨房做饭去了。
季言曲起右手臂,支着侧脸,似乎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阁下,”季言闭着眼睛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墙头的风景好看吗?”
微风吹过,没有人接话。
季言慢慢的睁开眼睛,“这种偷窥女子后院的事情,似乎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吧!还是说阁下是正在被通缉的,采!花!贼!”说到最后,季言的声音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话音刚落,从墙外的树上果真跳下一个人来,正是进城时看到的那个灰尘仆仆的青年,近看才发现他何止是灰尘仆仆,简直就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江湖游侠。
“我不是采花贼,”那人辩解道。
“哼,那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季言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啊,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刚才我是跟着其他人过来的,多亏他们我才看了一场好戏啊。”那人兴致勃勃地说道。
季言慢慢的摸着袖间的匕首,暗忖道:这人要怎么死,才好呢?
“你怎么会被羽灵卫盯上。”那青年问道。
“什么?”季言把匕首收了回去。
“我是跟着羽灵卫的人过来的,”青年指了指围墙外面,看着季言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又补充道:“我顺手帮你解决了,尸体就在外面。”
刚刚季言确实没有感觉到除了这个青年以外的陌生气息,“为什么帮我?”她才不相信英雄救美之类的话,“别说是因为对我感到好奇,觉得有趣才跟过来看的。”季言又补充道。天底下认得出羽灵卫,不赶紧绕着走,还敢打扰他们办事的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
那青年笑了,“我跟他们有点过节,我还以为他们发现了我的行踪,冲我来的,没想到……”他双手一摊,表示了下无奈,“完全是意外。”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恕不远送。”季言冷冷的下逐客令,这种危险人物她一点儿都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咕”,有个奇怪的声音响起,那青年有些尴尬,“我说,我们好歹也有共同的对手,应该算是朋友了吧,所以,能帮个忙吧?”
季言看着狼吞虎咽的人,不仅皱了皱眉,“你很久没吃饭了?”
“一半一半吧,跟他们失散以后,就没怎么好好吃过一顿饭。”那青年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就不怕我下毒?”季言嘲讽道。
“没事。”
在吃饭过程中,季言断断续续听明白了他的故事,这位感觉很危险,武功好像很高,外形有些邋遢的游侠是跟一群朋友出来的,但是他一不下心把他们给抛在了后面(季言估计是故意甩掉的,),走了几天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不认路,走错了方向。又辗转打听好几个月,才来了京城。
“吃完饭了,故事也说完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季言的脸色有些冷。
“姑娘,我看你这里人手似乎不够用,不如这样,我在你这里保护你的安全,你给我提供一个住的地方,怎么样。”那青年建议道。
季言的脸色更冷了,虽说是建议,但那口气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加上他的故事讲得声情并茂,叮当同情心泛滥,鼓起勇气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她。
季言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眼神了。
最后季言冷着脸,让叮当带他去外院找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