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是她手上最好用的一支力量,怎么可能一直局限于闵国之内,她要把它培养成一柄利剑。
酒叔,甚至整个水云间的忠心都毋庸置疑。因此这些人全部都留在闵国迅速吞并周边的势力,在吞并中力量是最重要的,这片大陆上能辅助人力量提升的,除了丹药,就是不断的战斗。
中央山脉就是天然的锻炼之地,不在大陆禁地之内,却鲜有人问津。中央山脉的腹地更是上好的历练场所,季言写这封信的目的便是告诉酒叔,带着需要训练的队伍前往中央山脉。
因此当季言从驿站优哉游哉地回到客栈的时候,毫无准备地被门口的阵势给吓了一跳。客栈前面整整一条街全部停满了马车,在客栈门口堵住路的这一辆,前面套着四匹漂亮地汗血马,马车朴实无华,但走进仔细观察会发现,整个车身刻满了繁复的花纹。
马车的车帘是一种银白色的布料,在阳光的照射下会看到隐隐有光华流转。虽然马车前面并没有悬挂任何装饰物,但是从马车的材质到窗帘上的图案,无一不在显示这个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季言看了眼其他的马车,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马车边上站着的便衣护卫,每一个都不在绿色斗气之下,这些护卫的傲慢在一举一动中,展现的明明明白白。季言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这些马车是为了她而来,但是堵在门口……
“喂,喂,说的就是你。”马车边上的一个护卫,看着这个女子在马车边上徘徊,心里有些鄙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你在这里干什么?”话里面偷着浓浓的怀疑,“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
听到这话,季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也没有搭理他,抬脚就要从马车前经过。这份不在意落到对方眼里就变成了赤裸裸地轻视,而且这人竟然还敢走过来。
正要给她一个教训,斗气隐隐凝在手中,“我要回客栈,”季言轻声道,那人对上了季言的眼睛,一时间只感觉有漫天的血色在眼前铺染开来,“是你们的马车当了我的路。”无数恶鬼在耳边哀嚎。斗气反噬,那人一口血卡在了嗓子里面。
季言在客栈门口站定,转身道:“京城脚下,几位还是慎言的好。”
边上看热闹的护卫都听到了这句话,只感觉心里一震,再次看向站在门口,衣着普通的女人心里就有了计较,明明不算绝色,仔细看起来的五官却有凌厉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眼睛似有着吞噬人心的魅力。尤其是她斜眼看过来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要把人的心生生地从胸膛里挖出来。
众人纷纷移开了眼睛,这女人的气势太盛,只是这一眼,就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等到季言走进去,消失在众人眼中,才有人开口道:“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啊。”
旁边的人纳闷地看着他,“你没吃饭呐,大声点!”
“我说!”那人说道,“刚才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啊!”
“你说什么?”旁边的人仍旧是一头雾水。
最先说话的人呢惊恐意识到,只要他开口说刚才那个女人的任何事情都没法发声了。在场得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个诡异的事实,但是令人不安的是,最先搭话的那一位,脸色憋得不是一般的难看,难受地半跪在地上,终于“哇!”,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有心人则注意到,这女人引起的动静,没有惊动马车里面的任何一位主子。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也就是说,这个女人针对的是对她不尊敬的人。换言之,这女人是单独攻击。
能在众多青尊高手的包围中,对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下了“禁言”,还没有惊动马车里的人。
这个女人,好可怕。
“京城脚下,几位还是慎言的好。”
那女人的话,绝对是警告。
于是这些耀武扬威的护卫,在京城第一次踢到了铁板,踢得脚趾生疼。在这以后的十几天里面,再也没随便出口不逊。
这些事情季言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算了下日子,发现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号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就是庆幸,幸好已经把东西送到了。
但是腊月二十号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客栈里面也是人满为患,季言点了几个菜,在大厅的角落里面静静地听着嘈杂的谈话。
这些人里面自然也有人问出了季言心里的疑惑。
“喂,老兄,门口的马车怎么回事啊,堵在那里半天了。”
“我问你,这条街的尽头有什么?”
“城门啊,”换来一桌人鄙视的眼光,“对了,是驿馆。”
有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对了,那就是先到的宾客。”
有人恍然,“明天就是朝贡的日子。所以今天就堵在这里了,哎,我记得去年,没有这么多啊。”
“多了还不好。”有人嘲讽道,“当然是越多越后了。”
另一桌上也在谈论这件事,“这怎么都赶到一起了。”
“我记得好像是有五年一朝贡的传统来着。”
“去年来的应该是刚归顺的属国。今年应该是所有的属国都来了吧。”
“全部都在今天一天到齐吗?”
“应该是,比较远的走得比较早,近的走得比较晚,所有人都应该是算好了日期,最早提前一天到。明天的朝会上,各国的使臣就应该全部到齐了。”
“再过十天就是春节,朝贡和春节挨得太近了吧。”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样比较热闹吧。”
江湖打扮的一桌离季言最近的。
一个人手边放着巨大的包裹,看形状像是一把刀,这人问道:“哎哎,据说这次各国的楚翘都来了,你说这是干什么啊。”
“跟主国一较高下?”有人猜测。
“我看不像,”一人把酒碗放下,“过年后,最近的一件大事,你们说是什么。”
啪,有人重重拍了下桌子,“五国大会!”
“娘的,”另一人也想起来了,“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日期定了么。”
“据说是在四月中旬。”
“这次可是近百年来,真正意义上的五国大会。这各国的人可都是闻风而动,怎么着都得去凑个热闹。”
另一穿青衫的人,“以前一直是三个学院的小打小闹,这次,可是难得能说动各国君,去参加这届比赛。”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拿刀的大汉说道,“听说奖品可是举世无双的宝物。”
季言夹菜的手顿了顿,“五国大会啊。”听起来比她想的还要有意思。
一道阴影投了下来,“姑娘,我能跟你拼一桌吗?”抬眼看过去,是一个手提长剑,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少女。
“做吧。”季言点点头。
这女孩看起来有些拘谨,“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然后就没了下文,季言没搭理她,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小二给他上了饭菜,俩人也没有多余的话,一时间,在周围嘈杂的环境里面,衬得和衣着格外安静。
直到,季言无意间看见了她手上的镯子。
这才抬起头,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个很阳光的女子,肤色是小麦色,耳朵上有一对大大的耳环。
这世道对女孩子的要求没有那么严苛,一个人闯江湖也不是大问题。但是这手镯……
“姑娘的手镯很漂亮。”季言有意的称赞道。
能清晰的看见那女孩的脸有些微红,那女孩摸着手镯得意的附和,“是啊,很漂亮吧。”
手镯更加清晰的落在了季言的眼中,不是玉石做得,看不出材质,看起来古朴的很,上面有些藤蔓之类的图案,应该是可以扣在手腕上的一种。
“这个手镯是一对吧。”季言又问道。
那女孩裂开嘴笑了,“是啊,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季言欲言又止,最后闷闷的说道,“瞎猜的。”
这是季言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碗,慢悠悠的喝起茶来。只是视线不时得朝那女孩那边看过去,行走江湖的人有几个是傻瓜,季言毫不掩饰的打量自然是让那女孩有些坐立不安。
“姑娘有事可以直接说。”最后那女孩受不了了,直接对上季言打量的视线。
两人结账以后,一起到了季言的房间。季言坐下对着女孩说道:“姑娘莫要怪我多管闲事,接下来我的话,姑娘可以全当听个故事。”
“你说吧。”那女孩把剑放到了桌子上,“我听着呢。”
“能看一下你的手镯吗?”季言直奔主题。看到女孩犹豫的样子,季言接着问道,“是不是给你带上手镯的人,说过,摘下来会不吉利的话。”
“嗯,”那女孩摸着手镯,脸上有一丝痴迷,“他说不能摘。”
“姑娘认为这镯子是什么?锁情?”没等女孩有答案,季言继续说道,“世上有种镯子里面含有阵法,可以锁住人的斗气使人完全用不了自身的力量,这种叫做锁灵镯;还有一种据说是有锁住爱情的作用。”
说到这里,季言指着女孩手上的镯子,“而姑娘的镯子都不在这两种之间,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可以转换人的力量的镯子。”
对面女孩的脸色有些白,“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镯子全部都是成对出现,一个镯子吸收主人的力量,另一个镯子则把吸收来的力量传给自己的主人。”没有理会女孩变得更差的脸色,“从花纹上来看,”季言看着她,郑重的说到,“很不幸,你是被吸收力量的一方。”
对面女孩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了,而是有些即将崩溃的意味,“我凭什么相信你。”那女孩反驳道。
季言摊开双手,“今天之前我从未见过姑娘,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只是一时好奇,见到这种只在书上有过记载的东西,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姑娘,我说过了这件事,你可以只当听个故事。”
那女孩猛的站起身来,“告辞。”
“近期,我会一直住在这里。”季言在她推门的那一刻在她身后轻轻的说道。
门被大力合上,楼梯上传来略显踉跄的脚步声。
季言拿起茶壶,继续倒水喝。
只是颤抖的左手泄露了此时的心思,茶杯倒满了,但是水也流了一桌。“呵!”季言发出一声冷笑,重重的把茶壶放回桌子上。
“呵!”茶水也被她泼到了地上。
“双生镯。”竟敢还有人敢用!呵!
真是该死!
一时间季言的眼中有血色划过,曾经在九杀阵中,自己就亲自尝试过这种镯子的威力,那时这种双生镯比这个小姑娘手上的更霸道。
不知道是第几世了,那一世是唯一自己封掉了所有的记忆的一次。那时自己是一个落难的官宦人家的小姐,沦落青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看着一个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整个世界。一朝心动,愿意为了他的宏图霸业,做他的手中棋子。这些她都没有怨,这些是她心甘情愿。
可是他不该,不该妄用她的信任。风月场里的逢场作戏她懂,那个人信誓旦旦所做出的誓言,她就装作相信。如果不是他亲自给她戴上了,他亲自设计,命人打造的手镯,她想她不会沦陷的那么快。
他说:“这是锁情的,我希望你的心里面以后只住着我一人。”她信了,于是搜集情报,拉拢人马,暗杀政敌,双手沾满鲜血,直到被他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在他登基前夜,他身边的王妃,那位容貌倾城,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来到囚牢里看她。那个女人的手上戴着与她手上一模一样的镯子,只是花纹相反。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宛如空谷黄鹂的声音,响在她耳边。“王爷身边的那些女人都是废物,只有你,是一直被我惦记的。”
“只有你的手段才是让我忌惮的,要不是你出身太低,恐怕真的会被王爷应进府里去。”
“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吗?”那女人修长的指甲抬起她的脸,“大师说,这个镯子可以夺人的气运,一个青楼女子要那么好的命做什么?竟然有入主中宫的命道。”脸上被划出长长的血痕。
“爷身边凡是见过这个镯子的,都知道它的作用。”
“哼,多亏了爷,这个计划才能成功,蝼蚁之命,就该走你的路,别妄想其他。”
“看在这么多年,你替王爷做了那么多的份上,留你全尸。”
“这个命道,我会好好用的。”
镯子被那女人全部扔进了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