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对着阳光细细的打量母亲留给她的玉簪,这个玉簪里面隐约有水光流动,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在母亲去世前,这个玉簪被她亲手埋在紫藤树下,这里面可是有个大秘密呢。
城东是平民聚集的地方,在一个小巷的尽头有一家酒馆,这家酒馆的酒以老板酿的独特而闻名。
酒馆里只有三四个人在喝酒,酒馆老板正在那里算账。季言把头上的玉簪递了过去,那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小老儿这里只收现钱,不抵押东西。”酒馆老板的声音有点像破锣。
“不抵押,只是烦请老人家帮我看看这玉簪的年份。”
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
那老板把玉簪对着光线打量了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小老儿需要拿到后面再仔细看看。”
“姑娘一起过来吧。”
青灯作势要跟上去,那老板回头说道:“小姑娘还是在前面喝杯酒吧。”
青灯抬头看着小姐,“在这里等着。”季言说道。
青灯只得找了个地方坐下,她这才发现酒馆里不知何时已经走空了。
“玉簪从何而来?”
“家母所遗留。”
“你是林家的后人?”那老人问。
“家母出自林家。”
“你拿玉簪来,所为何事。”
季言没接话,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先告诉我玉簪的来历。”
那老人看了她很久,才慢吞吞地说起了往事。“林家对我等有恩,我等曾许诺,只要拿玉簪前来,定当竭尽全力达成来者所愿。”
“你说吧,有什么愿望。”
季言伸手拿过玉簪,抚摸着上面精致的图案。
“林家已经覆灭,他们当年那么危险都未曾求救,我又怎么好意思拿他们的恩德呢?”季言看着老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是希望,诸位,不要,插手,我的,任何事。”
“就这一个愿望,可否能达成?门外的各位?”
过了一会儿,从隔间里走出四个人,正是刚才在外面喝酒的人。
“好!只要你以后所做的事情不会危及到我们,我等绝不插手你的任何事情!”
“一言为定!”季言与酒馆老板击掌盟誓。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各位了。”季言临走前说道。
“小姐,你的玉簪,怎么没有带回来?”青灯问道。
季言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酒馆。
一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回到紫苑,季言命人搬出小塌,有些疲惫的倚在紫薇树下。
季言望着纷纷扬扬的花,思绪一下子就有些飘远。
娘亲要是知道自己就这样用掉了玉簪,想来也会不高兴吧。毕竟那个玉簪当年可是能指挥所有林家财产的信物,林家名下的所有商铺都认得家主的象征。当年林家覆灭的毫无征兆,明面上的产业被收得七七八八,可后来又都被底下人慢慢地收回去了。
“世家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季言突然低低地感慨道,“真的不怎么讨人喜欢呢。”
她毕竟不是林家的直系血脉,林家留下来的东西她还是不要随便动的好。毕竟她也不稀罕,更何况那些人只要不插手,就帮了她大忙。
“夏衣,信都送出了吗?”季言问道。
“送出去了。酒爷有话让我带给您,当年嘉林之战牵扯面比较广,很多人对此闭口不谈,他们搜集不到有用的资料。”
“这件事可以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一份完整的资料了。”没有比皇室更全的资料了。
为什么要做这个交易呢?因为她要找到大哥,那就要知道大哥参加的最后一仗——嘉林之战发生的前因后果,而这个消息的完整来源在皇帝手里。
皇帝深受世家掣肘,开国时期留下来的最后一个世家林家已经倒台,而踩着林家上来的季家,不知收敛,外戚姜家也有隐隐做大的势头。
他要借着为林家翻案,借着藏宝图的噱头,让这些世家大族争斗消耗。但偏偏季凌云做事圆滑,很少能抓住他的把柄。
顺着理下来,她终归要跟季家对上。
唔,季凌云。季言慢慢地弯起了眉眼,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
“季府所有的门生都要派人盯着,顺便把所有的资料拿来一份。”
“对了,季府里的人都要盯仔细了。”
树上有一阵风过,季言闭上眼睛,在体内慢慢地运转心法。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季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居然又涨了一层呢。真是太棒了。
“都下去吧,准备下晚饭。”季言吩咐道。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喂,你还要在那里呆到什么时候?”
从墙外的树上落下一道人影,赫然是应该待在外院的鱼子非。
“你考虑的怎么样。”鱼子非问。
“什么?”季言有些疑惑,看着面色不豫的鱼子非,“你要是说那晚提的事情话,我还是那个答案,不行。这里我还有事处理。”
听见这个答案,鱼子非积攒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他欺身上前,强迫她抬起头,这样一来,季言整个人落到了他的阴影之中。
鱼子非怒气冲冲地看着她:“这些事情我可以帮你在最快的时间里解决。这样成不成。”
季言却觉得这人的怒气简直莫名其妙,“把手拿开,这样我很不舒服。”季言揉了揉下巴,“你要搞清楚,这里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更何况。”她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我不是你的附属物,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喜欢别人随便插手。”
鱼子非皱着眉头看着她,季言在小塌上慢慢地支起身子,半坐在他面前。季言伸手把他拉了过来,鱼子非一个不察,差点倒在小塌上。
“还是说,”季言在他面前吐气如兰,十分温柔的说道,“你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鱼子非却仍然能看清面前少女眼睛里闪动的光彩,那里面有着坚持和执拗。
是自己心急了,“好,那我等你处理完了,再一起走。”鱼子非的怒火来得快,走得也快。
季言松开了他,笑了笑,“你等得了,你的朋友可等不了。耗子说,你房门前一直有人徘徊。”
“你有事,不用等我,我会去找你的。”季言允诺道。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着,都在等待对方的答案。最后鱼子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抱住季言。“那好吧,我等你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