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鲜血吐出来,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你……”面前的施行者,小心的伸手碰了碰她,这女人命一直大得很,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喂!”以冷血闻名的刑堂杀手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慌与无助,“喂,女人!”
他伸手抱住了已不成人样的风十一,喂,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呐,喂,喂……
阴冷的审讯室传来一声压抑的喊声,那声音充满了绝望。
季言回到了星海,看着比以前清晰的多了星星,感受着里面充斥的力量,她有些明白了。伸出手主动碰了其中一颗星,眩晕再次袭来。
“不过是一个庶女,竟然也妄图攀龙附凤,哼!真是没眼色。”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头上传来。
手掌上清楚的痛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有人在狠狠地碾压她的十指。
“这次是给你一个教训,再有下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人离开了,季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少女在她面前站着,边上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丫鬟,季言明白这丫鬟应该就是刚才踩她的人。
主仆趾高气昂的离开了。季言努力的想从地上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摔倒了地上,这具身子还真是弱啊,季言在心里苦笑道。
十八大酷刑都过来了,区区断指之痛竟然都受不了。
当自己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倚在路边的树上气喘吁吁的休息,脑袋一阵刺痛传来,逼得她不得不弯下腰去,以缓解突如其来的疼。
很多记忆纷至沓来,这个人也叫做言。明言,明家的庶出三小姐,容貌艳丽,才华横溢,自小养在嫡母名下,心高气傲,目中无人。总觉得自己不比嫡出的小姐差,这次便是在赴宴时,与某位皇子来了个巧遇。
回府以后,这种不守规矩的行为,被他父亲狠狠骂了一顿,又被罚去跪祠堂,在经过小花园时,碰到了自己的死对头,便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明玉。
被这位嫡小姐狠狠地欺负以后,心有不甘,偷偷的与外人往来,使尽手段,最终如愿嫁入皇子府,虽仅是侍妾,却牢牢地握住了皇子的心,为这位皇子出谋划策,不知暗杀了多少人,一步一步做到了侧妃的位置,可惜在皇子登基前,暴毙于府中。
走马观花地看完这一生,季言闭上眼睛都能看到这位明言,临死前睁的大大的眼睛,她在死前听到,皇子要立明玉为后的旨意。
季言深深地叹了一口,这位姑娘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主。从头到尾都没搞明白自己的位置,就好比现在,自己周围连个丫鬟都没出现,居然也没察觉得到不队。
私相授受,与外男书信往来,这也太过了!
明明是个垫脚石,却把自己当成景观石。
她抬起左手揉揉脑袋,她现在还得去跪祠堂呢。
在祠堂里跪着,这女人的性格倒是被她好好研究了一遍,原来不是看不清,只是不甘心,明知道自己是别人的棋子,却仍然想要拼命搏一把。这女人的临死前倒也没多大的怨气,只是恨自己棋差一招罢了。
这到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她正要想一想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就见一个小丫鬟从外面偷偷摸摸的跑进来,“小姐!小姐!”季言根本不想搭理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站起来。
接下来,季言很惊讶的看着自己与那丫鬟谋划送信的事情,季言在心里大喊:不能去,会被抓住的!
却仍然眼睁睁地看着丫鬟拿着信走了,接下俩的事情就是丫鬟被嫡母抓住,一番恐吓后投靠了过去,放任庶女与外人往来。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不论什么出身,私奔总归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从一开始的愤怒、不甘心到现在,季言已经麻木的看着自己又把这一生重复了一遍。
走进了那位皇子的府邸时,她试图反抗过,却总是在关键地方控制不了,正如送信、私奔,给皇子身边的女人下药、使绊子,这一桩桩一件件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最后看着心腹丫鬟端来一杯茶,喝下这杯茶季言解脱似的叹了一口。
看着满天的星光,季言又进入了下一关卡。
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活过来,死过去,到底有什么意义?
第三世,是位女扮男装的将军。
师出名门,生于乱世,外族入侵,山河破裂,不甘心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亦不想沦为亡国奴,女扮男装报名从军。
她把自己的身份隐瞒的很好,从最普通的士兵开始做起,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从士兵开始最终做到了护国大将军的位置。
坐拥百万雄兵,护卫一方百姓,唯一让君王放心的是这位将军一生不娶妻,只收了一个徒弟。天下安定以后,护国将军交出军权,浪迹天涯,再无音讯。
季言在星海里面睁开眼睛,这一世戎马一生,煞费苦心隐瞒自己的女儿身份,她不想再来一遍了,看着自己的兄弟在自己面前倒下,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自己已经太累了。
她在星海里面呆了好久,等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以后,进入了第四世。
江湖。
又是江湖。
这一世她是武当弟子,醒来时,正在与师兄弟调查山下瘟疫肆虐的原因。这一次不用从头开始,她很开心,一醒来记忆也自动涌进脑袋,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草药和医术。
为了找到瘟疫发病的原因,她努力的恶补医术,抽空看医书,辨识草药,教百姓进行普通的治疗。
“师姐,你累坏了吧,我来看炉子,你去睡一会吧。”说话的是她的小师弟,只有十五岁,一张圆圆地娃娃脸,很讨喜。
这个药房是她们在前人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改进,季言已经有三天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没事,”急行军的时候在马上疾驰一个月都是常事,只是三天没好好睡一觉而已,她扛得住,“你去给大师姐帮忙吧。”
少年笑了笑,“正是大师姐让我过来帮忙的,你快去休息一会吧。”
看着少年不容拒绝的从自己手里抢过扇子,季言无奈地说道:“好吧,这火不能断,我去休息一会。”
季言起身的那一刹那,感觉眼前的一切突然蒙上了一层血色, 摆放整齐的药材翻倒在地,门房被劈开,院落里到处是鲜血。
“师姐?”
血色消失了,眼前是小师弟担忧的神情,自己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师姐,你脸色好难看,你赶紧去歇歇。”
季言看着整齐的院落,摇摇头,抬步回到房间休息了。
这一睡就到了下午,看着斜照进来的阳光,季言推门走了出去,准备去看看昨天服药的病人。
小师弟已经带着药材离开了其他人还没有回来,季言在城里四处看了看,瘟疫已经基本控制下来了,最近几天并没有出现新患病的人。
远远地有个少年兴奋地跑过了,蓝色的衣袍已经很脏了,只能隐约看出原来的样子。“三师姐,新药方见效了。”
“七师弟辛苦你了。”这个少年一直随时观察着患病者的情况,是季言最得力的助手。
“大师姐他们去哪里了。”
“刚才有人发现在河边有异动,他们去河边看看了。”少年擦了擦头上的汗,“他们说这次瘟疫来的异常,让大家小心一些。”
这时他们正走到下一处病者面前,听到这句话,季言皱了皱眉,她一直沉迷于药方的研究,对于调查这件事知道的不多,“怎么?这件事是人为?”季言低低的问道。
七师弟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呻吟的患者,季言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满天的火光,四处响起的惨叫。
检查完最后一处,季言看着灯火通明西南方向,问道:“知府大人那里出什么事了。”
“我们回去吧,”少年拽了拽季言的衣角,“我很担心大师姐他们。”
压下心里的不安,季言往回去,越走,心跳的就越快,这种不安很少出现。
到处漆黑,偶尔会有油灯的微弱光亮漏出来,空气中传来难闻的气味,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落脚的地方有很多小巷子,离院落只有三条小巷的时候,季言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师姐?”少年不明所以,季言一把捂住他的嘴迅速闪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几个黑衣人出现在面前,“碍手碍脚的人已经解决了,回去复命。”
看着远去的黑衣人,俩人心里惊出了一身汗,季言把手拿开,从小巷的另一头小心的绕了回去,这次他们没走正门,翻墙而进。
一进院子,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院子里面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尸体,药材全部被毁,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几位师兄弟,身后七师弟控制不住想要扑上去,季言点了他的穴,拖到了一边。
这里还有人,季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一步一步地朝前面走去,前院传来说话声,“这些人可是出自武当山,杀了他们不会引来麻烦吗?”
“做好你的分内之事,管那么多干什么。快来搭把手。”
身后有风吹过,那人不耐烦的喊了句:“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说完他就僵在那里,一柄剑清晰地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僵硬地转过身来对上一张森寒的面庞,同伴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大师姐不在这里。”少年的声音传来,“小师弟也不在。”
剑有逼近一分,血丝从剑上落下,执剑人的声音却比剑还要冷,“什么人派来的!说!”
嘴硬不开口的人,在见过这个女人的手段后,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招了。
听命行事,挑起武当和其他几大门派的矛盾,搅乱江湖。
七师弟给了在苟延残喘的人一剑,结束了他的痛苦。“师姐,我们该怎么办。”
“你传信给师门。”季言看着满地的尸体冰冷的说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恐怕是朝堂博弈。”
“我要在这里把瘟疫彻底解决了再回去。”看着悲痛的七师弟,季言淡淡的说道,“师兄他们不可以白死。”
七师弟亲自回了师门,季言一人留下来处理后事。
从黑衣人的几句话,季言可以梳理出整个故事来,瘟疫是人为的。朝堂的势力博弈,瘟疫解决的时间长短成为关键,武当不论在江湖还是在朝堂都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一旦武当插手,势必会在江湖上产生动荡。
没有足够的背景谁敢感冒这么大的风险得罪武当,这样深想下去,事情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这一世她不想再掺和朝堂了,她只想做个好弟子,行医救人,而现在师兄弟的仇也是他的目标。
事情传回武当,武当震怒,强势插手此事,朝堂果然引起大的变动,杀害武当弟子的人查到最后,查到了勤王府上。
勤王对皇帝有过救命之恩,荣养至今,是个难缠的人物,人人都知道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查到勤王头上,最后一定是不了了之。
季言知道消息后,在房间里做了一天一夜。
随后,她亲自拜访了江湖第一情报组织,天价卖出一则消息:在勤王府发现一件八爪衣袍。
听到这个安排,暗楼的人认为这个女人疯了,好心的劝道:“你这样是扳不倒勤王的,爱不如说勤王府有一件龙袍呢。”这一招很早之前就有人用过了,没用,皇帝不知道有多信任勤王。
季言没解释,这么久以来,他无时无刻不盼着为师兄弟报仇,机会来了怎么可能不把握。
很多年前有人把龙袍放在勤王府,诬赖说勤王有谋逆之心,结果勤王没事,状告的人却被抄家灭族。那件龙袍在当时就被毁掉了,而现在却不一定了。
季言阴冷的笑了笑,皇帝从来就没有真正信过一个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