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等我消息。婉”。
看到纸条上的信息,季言感慨道:速度还真是快啊。等你的消息,这便是不准我插手的意思了,那你打算怎么做呢?何婉?
你可千万别败给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季言笑盈盈的看着跳跃的烛火,看着纸条被火吞噬。胃口可真大,这沿着不归山分布的不归商会可是一大块肥肉呢,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吞的下去。
幽暗的烛火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扭曲了正常的样子。她们这些从地府里爬回来的人,又怎么会是简单的呢,只是看谁藏得比较好而已。这场复仇的戏,早就在她下山的时候就开始了。算算时间,季凌云也应该开始感到不对劲了吧。
季言有些痛快的想到在闵国的安排,其实,她并不需要再派人潜到季凌云身边,她只是让季凌云的心腹们,做了一场足以乱真的梦,并且在催眠他们后,告诉他们,季凌云想要杀了他们,这是在书房外亲耳听到的。
做过那样一场抄家灭门的梦,心里就会有罅隙,怀疑的种子埋了下去,这些官场上的老狐狸,自然会去验证,于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铁桶一般的党派,就开始慢慢的分崩离析。掌权这么多年,得罪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一旦狐狸露出了尾巴,有的是人让他生不如死!而她只要耐心的等就行了。
只是想想就觉得非常愉快啊。季言起身把窗户推开,风进来吹灭了蜡烛,淡淡的月色撒在她的身上,朦朦胧胧的非常漂亮。
心念一动,她伸出手来,手掌心里慢慢的凝聚出一颗水色的小球,同时一股白色的烟雾在她身边升腾起来,烟雾迅速聚集到小球里面,看上去就像充满烟雾的水晶球一样。小球在她手心迅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最后有流水从小球里面飞了出来,迅速的洒向四面八方,与此同时,小球的速度慢了下来,慢慢的停止旋转,然后有水从季言的手掌心流了下来,水流在手臂与地面之间形成了一道绝妙的瀑布,瀑布下有一汪深深的潭水,水流填满了水潭,从水潭里流了出来,形成了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水流经的地方有小草从地下钻出,有不知名的野花竞相盛开,河流一直流到了门边,然后墙壁上开始出现远处的森林,群山,房间的空地里开始有蝴蝶飞舞。
光线渐渐明亮起来,然后又渐渐暗了下去。季言是在模仿一天的昼夜变化,最后画面整个暗了下来,窗外的的月光温柔的给这幅画披上了一层轻纱。
夜里渐渐起雾了,山谷、河流、草地,都被雾笼罩了起来。一阵风吹过,雾散了。
房间依然还是房间,并没有什么异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刚才站在窗前的人,现在正满头大汗的坐在桌子前。出了一身汗,现在心情舒畅多了,幻术依靠的不仅仅是季言强大的精神力量,还有她自身的内力。
她的武功不同于大陆上广为流传的斗气,而是另一种被称之为“内力”的奇怪武术,据师傅说是师门的前辈们留下来的,这个薄薄的小册子一直被藏书阁众多的书籍淹没了,如果不是季言对书太过于如饥似渴,恨不得每本书都拿起来读一读,这本书很有可能会继续沉睡下去。
幻术配和着内力,二者相辅相成。季言在师门呆了八年,除去第一天去过主峰外,剩下的时间一直与师傅待在第四峰上,几乎就是处于半闭关的状态。师傅把掌门之位交给的师兄后,就在第四峰看守禁地,同时第四峰也是离主峰最远,师门最高的一座山峰。
师傅带她到第四峰时,告诉过她,整个山上除了飞禽走兽,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允许季言住在附近的山峰上,然后每三个月上来一次。
季言到现在都记得那时不满十岁的自己是怎样回答的,“弟子入门已经晚了其他人很多年,现在就应该更加努力,山上没有人,就会少去很多是非,救会有很多的练功时间。弟子不愿离去。”
第四峰很漂亮,可是却非常枯燥,甚至安静的吓人。最开始季言还能受得住,但是慢慢地她就变得有些暴躁,变得易怒。师傅是时点醒了她,师傅说:“你来是干什么的。”师傅把幻境的心法全都扔给了她,就离开了。
师傅平平淡淡的话语不吝于给了她一巴掌,让她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甚至自己有些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那一夜星光满天,她躺在房间的屋脊上,看了一夜的星星。浩瀚的星空,漫天看似散乱排列的星星,让她想了很多很多,从记忆模糊的时候一直想到了现在,在模模糊糊即将睡过去之前,她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入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格外的清晰,她要变强。
那晚的梦境里全是星星,她似乎置身于一片星海之中,无数在她身边旋转的星星围绕着她,迅速旋转的星星中似乎有很多字,她努力的想要看明白。她摇摇有些晕的脑袋,想要抬步往前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踩在一片虚空之中。心里一惊,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狂跳不止的心,然后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想明白以后,季言终于可以真正的静下心来,开始修炼。至于她的进度说是一月千里也不为过,幻境本身是依靠自身的精神力为支撑,在不断修炼中她也开始慢慢的意识到每次自己想明白某些关键地方时,自己总会梦到一片浩瀚的星海。
在山上的日子就在练功,听师傅讲解,练功,去藏书阁看书,练功。这种单调的循环中过去了,她的功法卡在了最后两层,明明看得懂,却始终没有进步,师傅告诉她,她终于遇见了瓶颈,这是一件好事。
“你现在就好比坐拥一座巨大的金山,却不知道怎么花。”师傅摸着胡子很是欣慰的说道,“在山上,你很少有对练的机会,自然也无法知道自己的力量到了何种地步。这里有一处阵法,可以试试你的力量。”
师傅话说到这里,似乎觉得略有不妥,“里面会很危险,你是去阵法里试一试,还是下山去?”
季言沉思片刻,“徒儿想去阵法里试一试,等从阵法里出来,再下山不迟。”
白胡老人领着季言来到山的背面,告诉她只要走进前面的树林,她就已经进入阵法了。
“小言,”白胡老人突然很是担忧的唤了她一句,“这个阵法一旦开启,就不能停止,除非你能成功破了阵,或者是死在里面。”
“每个人进去经历的都不一样,我不能给你任何建议,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白胡老人现在真是后悔的很,这样的一个好苗子,真是不舍得让她折在里面。下山历练就行了,怎么就嘴快的把这里说出来呢!
季言听到这话,反而笑了,“师傅,常言道,不破不立。又有言,生死有命。师傅你应该多想想,我从里面出来以后会有多厉害才对,不要去想那些坏的方面。”
“师傅,你多多保重,我去了。”说完,季言就跃入了树林中。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在里面经历什么,更不会知道在那里,她会遇到自己这一生的劫数……
季言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汗味,就沉沉地睡去了。不知怎的,今夜竟意外的梦到了鱼子非,那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一脸疲惫的坐在桌子后面,下面跪着一群人似乎在回报什么。不知道底下人说了什么,他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扔了过去,随后进来几人,把其中几个人拖了下去。
季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不过她还是小心站在窗外,有些呆呆的看着鱼子非的一举一动,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人的迷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是看着他的侧影,竟然就会很高兴。
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只脱了外衣就囫囵的躺在床上入睡了。
季言转眼就站到了他的面前,因为是在自己的梦里面,季言的胆子变得有些大,有些平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现在可以做了。
季言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把手覆在了鱼子非的……
发顶!
鱼子非的头发看起来非常的漂亮,无论是多么狼狈的时刻,他的头发四似乎从来都没有失去过光泽。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她很想揉揉他的头,在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干了。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很狼狈,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很久以前她在冰原上遇见的那匹受伤的雪狼王一样,同样的戒备、同样的嗜血、同样的可怕。那时她也以为这人是九杀阵出的考验,她采取了一贯的方式——无视。她万万没想到,在瀑布下冲洗自己满身的血污时,那人竟然一直未曾离去,她被气很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真的挖出他的眼睛。
手下的触感真的很棒,第一次感受到了如丝绸般的青丝是怎样的感觉。
“感觉如何?”
“很好啊。”
话一出口,季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我做的这个梦还真是奇怪。”鱼子非自嘲的一笑,“我竟然梦到你了。”
季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被人拉了下去,“你……”
“你如果换个地方放,我会更高兴。”鱼子非略带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季言的脸很不争气的红了。
鱼子非一个翻身,紧紧地把季言压在身下,一声低低的叹息从耳边传了过来,“我很想你啊……”
“我一个人走的好累。”鱼子非在她耳边叹息道,季言不太习惯被这样对待,伸手去推他,“不要动,”他按住她的手,低低的说道:“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让我休息一下。”鱼子非果然没有在进一步的动作。
季言轻轻转头,就能看见他眼底下深深地黑眼圈。她悄悄的伸出手,与鱼子非的手十指相扣。
俩人就这样再次入睡。
等到季言醒来时,发现自己只是被衣服带子缠住了而已,不得不嘲笑自己真是魔怔了。她没有注意到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牌,隐隐有灵气流转。
而在千里以外的某个府邸里面,鱼子非一脸黑沉沉的看着濡湿的衣服,真是从来没这么丢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