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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香 第四十四章 千里奔行

祈帆认得这是柳波的电话号码,犹豫片刻后,还是接通了。电话那端的柳波有些激动:“祈帆吗?我得到确切的消息,江边上死的那个人不是柳璃。喂,你在听我说话吗?”祈帆当然在听,只是被这突来的惊喜弄昏了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真的吗?”柳波说:“是真的,千真万确,不过这会儿我还没有联系上她,如果她和你联系的话,请你立刻告诉我。”祈帆连连说好。放下电话,祈帆忽然觉得,生活其实也不是那么糟。

临近晌午的时候,柳璃一行在山脚下的一个餐馆落脚吃饭。原来柳璃和叶眉从103基地乘着连华的道服飞出来之后,降落的地方是一处待开发的荒山,平时人迹罕至,所以并没有被谁发现。下山后几个人便商议先找个地方吃饭,顺便休息一下,再商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叶眉说:“这里的饭可真不怎么好吃。”悟空仿佛也有同感,拿着筷子望着碗里的削面发呆。连华笑说:“将就些吧,这周围也没什么像样的地方了。”叶眉叹了口气,露出怀念的神情:“我倒真是怀念昨天的果子,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的东西。是不是柳璃。”几个人正说着,忽听不远处有人骂道:“妈的,可真够倒霉的,好好的让来这鬼地方,真他妈扯淡。”连华侧目看过去,却是几个当兵的,大大咧咧地正走过来,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了。连华警觉地说:“大家低头,别出声。”

当兵的倒没注意到他们,嚷嚷着让老板上饭上菜。老板笑呵呵地过去搭话:“几位同志,咱们这除了凉菜没有别的,饭只有刀削面。”其中一名少尉爽朗地说:“那就来六碗刀削面,六瓶汽水,弄两份凉菜,不够再要。”老板含笑说好,转过身去准备。一个小个子的士兵问那少尉:“排长,上头让咱来这究竟是执行什么任务?”少尉摘下帽子当扇子扇了两下:“谁知道呢,好像是要找什么人。不过还不知道是谁,咱们赶紧吃喝,晚一点连长可能会过来。”另一个斯文些的士兵笑着说:“这次行动咱们排挺出力的,完事能不能有嘉奖啊?”少尉眉飞色舞地说:“那还用说!”

连华听他们说着,心里砰砰跳了两下,低声说:“他们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得赶紧走。”说完叫过老板结算了饭钱。柳璃几个也不吃了,一行四人悄悄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的餐馆。

沿着山间的小路走出一段之后,连华站住了,严肃地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南中城现在已经戒严了,他们应该会设法找我们。最重要的是,政变军人的头领已经和邪魔勾结在一起,所以,他们一定会动用一切力量,目标就是我和柳璃。”叶眉忧心忡忡地问:“那我们怎么办呢?”连华低头思索。叶眉蹙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说:“有了。我有一个同学在北平军区,咱们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问一下那边的情况。可是哪去找电话呢?”连华见说,从身上掏出一部手机来,递给叶眉:“电话这里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通。”

叶眉欣喜地接过电话:“能打通的,即使政变也最多是占据中央政府和各个军事基地,与百姓的生活无关,他们不会切断通信的。”说着话已迅速拨出一串号码,等了许久对方才接听:“哪位?”叶眉忙说:“是我,叶眉!”电话那边的人惊讶地说:“臭丫头你还活着啊!”叶眉说:“找死吧你!赶紧告诉我你们那边什么情况!”那人说:“还有什么情况,上头正开会呢。等等……你不会是叛变了吧?”叶眉气得嘴差点歪了:“你才叛变呢,我逃出来了,具体的以后再说。你们那边没投降吧?”那人说:“怎么会,不止我们,大半个北方都还在政府的掌控之中,你现在在哪呢?”叶眉说:“我还在南中,不过很快就会去你那边,先不说了,回头联系。”

挂断电话,叶眉一脸的兴奋:“北平是安全的,咱们可以去那儿!”连华点点头:“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身,悟空,把你的纸船拿出来。”悟空闻说,连忙从口袋里拿出纸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好,念了几句咒语,纸船立即展开了。叶眉当先跳了上去,柳璃却站在原地不动。悟空说:“姐姐你怎么不上船?”柳璃迟疑着说:“我担心……”连华知道柳璃是在担心父亲的安危,于是劝道:“经过这么多,你也该明白了,很多事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你要相信,能救你父亲的人,只有你自己。但不是现在,现在你该做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连华的言辞很恳切,柳璃不好再推辞,只得依允。

纸船很快在悟空的咒语下起飞,风驰电掣,千里路程也只用了半个小时而已。而且纸船飞得很高,因为毕竟是白天,不好被人看到。根据连华的指示,纸船并没有到北平降落,而是落在了天平市郊区的一个名为圆泊湖的地方。这里水源辽阔且人烟稀少,不至于被人发现。

下船后,连华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几个人朝着马路上走。大约四十多分钟后,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侯学平跳下车来,亲切地同连华打招呼。连华先是询问了夏云的情况,得知仍然没有好转时,不禁叹息一阵。侯学平又问连华从哪里来,连华说一言难尽,叫柳璃几个人先上车,又告诉侯学平他们马上要去车站,回市里。侯学平也不多问,直接开车奔向车站。一路上,连华向侯学平了解了一下当前的局势。侯学平说中央台已经被反对派掌控,电视里反复播放的也是要求北方的几个军区放弃抵抗的新闻,地方台也明显形成了南北对立的局面。最重要的是领导人目前还在国外,所以局势很不明朗。不过幸而没有给人们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但这样下去也很难说。

车站很快到了,同侯学平道别后,连华一行坐上了开往市区的汽车。路上除了悟空兴奋地左顾右盼之外,柳璃和连华都默默无语。叶眉经过一夜的折腾,身子早已疲惫不堪,靠在座位上渐渐睡着了。

市区里人们都还算平静,毕竟战争没有临到头上,政权的更替与寻常百姓也无大关联,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乱象。各个商户依然做着买卖,繁华的街道上并没有显得萧条,而且行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仿佛他们并不在乎,甚至有些希望——来那么一点变化。连华不禁暗暗叹息,或许,这就是人心吧。

在车站下车后,连华打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到尚佳丽苑。司机的天平口音很浓郁,而且十分健谈,口沫横飞地说:“革命,早你妈该革命了,天天这都叫嘛事儿。你说我说的对吗姐姐?”连华坐在副驾驶上,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言语。司机却没有打住的意思,接着说:“其实革不革命跟咱也没嘛关系,老百姓么,有饭吃就完了。不过那帮人也忒不是东西了,前几天我一伯伯进了治安所,原本没他事儿的,警察愣你妈妈讹着脖子要钱,你说这帮东西都是人么。就是鼓楼那治安所,黑的就不行了。一个个还他妈国民警察呢,纯粹扯淡!”司机自顾自说着,见连华没有响应,又说:“当然了,也不都是坏的,比方柳院长,老百姓没一个不服的,人家就是正派。不过这会儿也看不着人了,闹成这样也没露面,不知怎么意思。委员长又在国外,好好的你去国外干嘛,尤其扶桑那个国家,那你妈妈一个个跟猪猡赛的,还去访问他,这下崴了吧?回头让人给扣那儿,想回也回不来了!”连华没有接茬,但不可否认,司机的话也有一些道理,只不过比较偏激。

柳璃坐在后排,听司机说起自己的父亲时,心里一酸,但还是微微笑了一下。毕竟即使是在这样一个粗犷的人的眼中,父亲的形象也是正面的。

下车后,几个人到连华家里休整了一下,喝了口水。连华说晚上邪魔肯定会有行动,目标就是针对自己和柳璃,不能回避,一定要正面与他们交战。所以几个人没有多做停留,开着连华的越野车直接奔向渔阳。因为那里有连华的道场,方便布阵。而驱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近黄昏。

这一天下来,柳璃始终呆呆的。她很想打个电话给父亲,但又觉得那样会给父亲带来麻烦,因为这段时间,诡异的事情经历得太多了。而今也只能默默祈祷,祈祷父亲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然而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柳波,虽然自来与哥哥的接触不是很多,也是由于年龄差别较大,从小到大都没有在一起玩过,但毕竟是兄妹。如今既然不方便联络父亲,那么或许可以从哥哥那儿得父亲的消息。

想到这,柳璃不禁向连华提出,要给自己的哥哥打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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