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山看着跑进来的小警察,伸出左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不要着急,慢慢说。小警察理了理神色:“报告局长,找到花婆婆了。”李长山舒展了一下眉毛:“人在哪?”小警察神色一黯:“在村北的小树林里。不过,人已经死了。”说完小警察垂下了头。李长山嘶的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大手一扬:“去小树林。”
所谓的小树林,其实更像是一片长满了荒草的荒地。但其间有几十株生长了多年的古树,因而也可以称其为小树林。而此处距离村子有六七里地的路程,所以李长山一行都是乘着越野车过来的。众多的武警已经在林子里站着了,而且拉好了警戒线。
李长山在众人陪同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林子,发现这里十分荒芜,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人进来过来。走在一旁的王正不禁说道:“这里怎么这么荒!”李长山一言不发,一直走到警戒线边上,身旁的人连忙走上去把警戒线抬了起来。
荒草中,花婆婆弯曲着身体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多时了。而她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带着片片血迹。李长山眉头一紧,直觉判断这不是人为的,反而更像是被野兽撕咬造所致。随在身后的法医此时已带好手套,走过去蹲在花婆婆尸体前检视起来。李长山四下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也未发现打斗过的痕迹。忽然,旁边的一棵古树引起了李长山的注意。
这是一株粗壮的老槐树,树皮经过风雨的剥蚀,已显得十分苍老。即使三个人张手合抱,也不能牵到彼此的手。而吸引李长山的,不是这棵树的树龄,也不是它的轮廓,而是树木上隐隐的字迹。李长山走到树旁,伸出手轻轻抚摸,同时尽力想要看清上面的究竟是什么。但这些字明显不是新刻上去的,经过年代的挤压,字迹已经变形。一旁的王正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走上来说,会不会是什么谁谁谁到此一游之类的。李长山摇摇头:“不像。”细细查看,发现其中有一个字似乎是“复”字,而后面的字,也隐隐像是一个“活”。李长山不觉拧起了眉头,暗暗念道:“复活?”正这时,法医的话打断了李长山的思路:“李局长,经过我刚才对死者的检验,我可以确定,死者是被一种野兽杀死的。”李长山点点头,其实这也符合他的想法,但还是问法医:“有什么证据么?”
法医将花婆婆的尸体放平了,说:“您看,死者的脸上以及身体上都有明显的抓痕,而且这些抓痕很深,纵横交错,明显不是人为的。”李长山也蹲下身查看,确如法医所讲,花婆婆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尤其脸部,已经被抓得不成样子了。而最致命的地方,在于脖子,喉管被抓开,大片的血已经凝固,惨不忍睹。李长山长出了一口气,本着严谨的态度说:“会不会是被什么利器割开的?毕竟这伤口太奇怪了,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大型野兽,能把人伤到这一步,不大现实吧?”法医肯定地说:“这确实不是人为的,我可以保证。”一旁的王正说:“老李,瞧着里荒成这样,也说不定有什么。不如找个村里人问问,也许能找到些线索。”
李长山表示同意,问一旁的警员:“来的时候,我让你们派人跟着王村长的儿子去找他的二大爷,人来了么?”警员见问,忙说:“我马上打电话问。”说着走到一旁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走回来说:“人马上到。”李长山没有作声,看看地上的花婆婆,又看看那一株带着字迹的古树,眼前忽然浮现起一个影子。李长山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不多时一辆警车在外围的路上停下了,王村长的儿子扶着一名老人,在几名警员的陪同下来到了李长山身边。李长山走上去同老人握手,只见老人满头白发,年纪差不多有八十了,满脸褶皱,微微有些驼背,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李长山握着老人的手说:“大伯啊,不好意思麻烦您。”老人似乎没有听清,侧着耳朵说:“什么?”扶着老人的小王提高了嗓门说:“二大爷,局长跟您问好呢!”老人点点头,说:“耳朵不好使了,年轻的时候让炮弹炸的。”李长山闻说,也就提高了嗓门:“大伯,您以前当过兵是吗?”老人大声说:“跟着部队去越南打过仗。”李长山肃然起敬,原来老人还是一个老军人。于是拉着老人的手,指着地上花婆婆的尸体问:“大伯,这个人您认识吗?”老人低下头看了看,不觉向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睛充满了惊恐:“是她,是她,她怎么会……”李长山心里一动,才想说话,老人忽然向后一仰,晕了过去。众人大惊,好在旁边站着不少警员,反应比较迅捷,没有使老人摔着。一阵紧张的救治之后,老人终于醒了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村子,要遭难了。”说完咳了两声,便有晕了过去。
李长山忙命人把老人背到车上,带回村里去。村里有大夫,可以提供相应的救护。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老人抬出了警戒线,一直放到车里,然后由王村长的儿子扶着,启程回村。这里李长山又简单看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命人将现场保护好,自己也坐上车,准备回村子。因为他感觉到,按照当下的情况,能提供有用线索的,只怕就是这位到越南战场打过仗的老人了。
李长山的车离开后,现场的法医便带人将花婆婆的尸体装进了袋子,准备回去作进一步的检查。而将花婆婆的尸体从地上抬起的时候,法医赫然发现,在花婆婆的身子下面,压着一张破旧的黄色布条,布条上有些字迹,但因为被血染红了大半,看不太清楚。而最后的两个字,法医还是看出来了,写的分明是“复活”。
由于二大爷只是暂时昏迷,故而警员并未将他送往医院,而是直接送到了家里。医院的救护人员已经在老人的家里等着了。把老人放到炕上躺好后,负责急救的大夫为老人接了一个氧气包,又作了紧急的救治。老人终于再次醒来,只是身子已经十分虚弱,而且眼睛里含着泪水。
老人四下看看,有气无力地说:“那个领导呢,我有话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