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小混混离我越来越近,甚至我都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不过幸好都没带家伙,我稍稍安心。领头一个跑的最快,借着惯性冲我飞起来就是一脚,我刚一闪,第二个的拳头就过来了。我心说:不管怎么着,哥们我也跟白老爷子练过两年呢!你这花拳绣腿的怎么能寸寸到肉!
白老爷子是白叔他爹。我英语一直都不怎么样,除了小学,我就再没有英语考试得过分的记忆。会做的题也不做,就爱交白卷。倒不是愤青,只是觉光选择填空那几十分还不如素净的卷子看着舒服。
初一寒假开始,家里就把我送到白家,说以后你白叔教你英语。白叔是我爸的一个朋友,尽职尽责,整个寒假我都是在白家住的。
那时候我每天的作息就是早上六点起床,跑公园读一小时的《资本论》,还他妈是英文原版。不会读?没关系,认识字母吧?连蒙带猜的瞎叫唤也成!早饭过后看电影,一看一上午,英文原声,不带字幕。下午还是看同样的电影,不过换成中文。晚上睡觉之前丢给我本牛津词典,一天五页,照着写!包括中文翻译,说是练字儿!
不是没想过偷懒,但只要我一偷懒,那看着和善可亲人畜无害的大叔总会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背后,二话不说就是一脚,我飞两米算是他脚下留情了!
后来有一天我对着《资本论》瞎叫唤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们家老爷子也在这公园晨练,就边叫唤边找白老爷子,终于在水池子边上找着了,老爷子一身银白的中式大褂,正慢条斯理的打太极,那气场那架势,把边上的小老太太们震的一荤二素找不着北。
我瞅着好奇,就问:“老爷子,您这看着挺像那回事儿啊!教教我呗?”
白老爷子扫我一眼:“你学不了这个。我教你套别的。”说罢老爷子打了套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的拳法,然后对我说:“以后早点起,跟我打拳,那什么英语的,不用读了。大清早的闹的慌。”
我如蒙大赦,赶紧点头。那天回到白家之后,我把这事儿跟白叔一说,白叔刚要拍桌子,他爹一瞪眼,他就老老实实把手缩了回去。
从那时候起我就每天跟白老爷子一起晨练,不敢偷懒,老头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风范,举手投足都让我畏手畏脚。就这么一直坚持到初中毕业,白家搬家为止。
临分别,我们全家去送,老头谁都没搭理,就拍拍我肩膀,说了俩字:“傲骨。”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老头身体怎么样。不过我估计这样越老越精神的人物多半是硬朗的不行。
看那拳头过来,我把头一偏,等他卸力后,我把右手压在他胳膊上,左脚前进半步,借势扭身,左胳膊肘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这怂货一下就懵了,身子来回打晃。
我扳过他的身子,挡在我面前,这货也真倒霉,刚挡住我,身上就挨了好几脚。
我一边按着他,一边瞅准机会找空子下死手,踢膝盖,踹大腿内侧,要不就是打小腹,砸肋骨。一时间竟被我掀翻了两三个!看这情形我不禁心中大喜,“妈的果然是可以爆发小宇宙的!”
但我犯了个错误,忘了最开始首当其冲飞踹过来的哥们,那哥们凌空一脚被我闪过去后,就借着惯性冲到我身后,我光想着应付眼前这些虾兵蟹将了,没想到身后的大神。
身后这位也确实拿出了大神范儿,不知哪儿捡了个碎了一半的破酒瓶子,端口参差不齐,泛着阴冷的光。这哥们拿着酒瓶,悄无声息的溜到我背后,手一扬,破碎的酒瓶口狠狠的扎进我的后腰!
当我惊觉身后有人的时候已经晚了,后腰一凉,过了没两秒,彻骨的疼!感觉整个左半边都不会动了,我弯下腰,手自然的松开了那个被我按在前面的人。
就这么一缓,脸上马上就挨了一脚,随着这一脚的力道我摔了出去。也不知是否该感谢这一脚,就因为这一摔,才没让那想扎我第二下的孙子得逞。
我倒在地上,那一脚踢的我头晕晕的,耳朵嗡嗡作响,加上腰部的伤口撕裂般的痛,真是再不想起来了。但是我必须站起来,不仅站起来,还要继续陪这帮孙子玩儿!
刚才跟他们缠斗的时候我注意到,那差点被敲断腿的领头的没来,可能因为腿脚不利索了,在后边正赶来,也可能根本就没追过来。总之无论如何,我原路返回能逮着那孙子的几率相当大!
我在地上挣扎着,用手臂抵挡着他们的拳脚,后腰伤口的疼痛让我愈发清醒,我大喝一声,使尽全力甩开踢过来的鞋子,猛的站起来,这一下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的我直抽搐,而且头也猛的一晕。
我马上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嘴角带血。这帮孙子都被我自残的举动弄迷糊了,下意识的停顿片刻,趁这机会,我的拳头猛的砸在正对面一个人的下颚,面部的三角区最容易将人击倒。他往后一趔趄,我迅速从这个被我撕开缺口的包围圈冲了出去,玩儿命的跑。
他们愣神之后兴奋的吼叫着,冲我追来。我咬着嘴唇,伤口的疼痛使我跑动起来有些颤抖,但我不能停,只要一停,就功亏一篑。终于,在我觉得只要再跑几步自己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看见那个一瘸一拐的孙子了!
这孙子这摇头晃脑的朝我走来,不紧不慢,一脸的志在必得。
我狞笑着扑上去,这孙子腿脚本来就不利索,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刚来得及转身,就被我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就在他想掀翻我的时候,我已经双手抱着他的头,抬起,然后狠狠砸在石板甬道上。
他本来就粘着纱布的脑袋再次迅速染红了洁白的纱布,我骑在他身上,失去理智一样,不管不顾,只是再次重复这简单粗暴的动作。路人纷纷惊呼,赶紧避开,然后在稍远的位置偷偷观瞧。
在我蓄足了力气准备砸第三下的时候,我被人从他身上踹了下去,我无力的倒在地上,准备任由他们接下来拳打脚踢。但他们只是象征性的蹬了我几脚。然后马上扶起那个脑袋被我二次开花的孙子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放下狠话:“小子,算你命大,下次见着你弄死你!”
伤口的疼痛已经觉得麻木,但头却晕的厉害,浑身乏力全是冷汗,嘴巴里干的要死。
我躺在地上冷冷的注视他们离开,然后望着天空,妈的真亮,一点都不像傍晚。白老爷子,我给你丢脸了,原来小说里1VN的大侠果然不是一抓一大把啊。想着想着,我闭上眼睛,突然裂开嘴,对着天空哈哈大笑。
一个急切清亮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王墨阳!你怎么样王墨阳!睁开眼睛啊!喂,醒醒啊!”这声音如此熟悉,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拼尽全力,却还是没有抬动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