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栓子眼神儿决然,是真心求死。
赶紧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栓子的手中的刀已经扎透了衣服,眼瞅着就要扎进胸口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刻不容缓的瞬间,文哥让我明白了徐文亮这三个字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当时文哥离栓子有三步左右的距离,按栓子那下手速度,用手拉用脚踢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见文哥在栓子动手的一瞬间,身体前倾,右脚向前跨一步,全身猛的一发力,整个身体接着前冲的架势来了个前空翻。
文哥的身体在空中划了条绚丽的弧线,落地的同时左脚伸得笔直,一个漂亮的空翻下劈!硬是在栓子的刀扎进胸膛之前,用脚后跟打掉了那把刀!
这时我也赶到了,连忙看看栓子的胸口,只是扎了条浅浅的血口子,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我在庆幸的同时,也对文哥的身手佩服的五体投地,在空中翻转之后还能准确的踢到栓子握刀的手,这是多么可怕的协调性和精准度啊!
方华川见状,没有我意料中的恼怒,反而有着送了一口气的轻松。
而洪涛的表情则完全不同了,一脸的怨恨,死死的盯着文哥。
栓子被踢飞刀子之后,还弯下身子想捡起刀子再次寻死,我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嘴巴!
我边打边说:“又不一定是你指使的!找个替罪羊去!给人个交待!”
栓子被我打楞了,呆呆的看着我说:“墨阳,我。。。。。。”
我一扬手,又一个嘴巴抽了上去:“多大的人了!整天他妈要死要活的!谁的命都他妈一条,非让方叔再少个贴心兄弟是不是?!”
文哥拉住我:“算了,别打了。”说罢给我使了个眼色,文哥明白我的意思,是故意借着打栓子,给方华川话听呢!
方华川犹豫着,不知是该收回成命,还是继续要了栓子的命。
我见他犹豫,赶紧说:“方叔,您可是说过的,我求您的事儿,只要您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全力以赴。没别的,就这事儿了!我求您放栓子一条活路,这是为栓子,也是为了您自己啊!”
方华川皱着眉,又思考了一会,沉声说:“墨阳,从今天起。咱们两不相欠!”
我毅然决然的点点头:“只要今天能让栓子活着走出去,别说两不相欠,就算我欠您条命都行。”
方华川摇摇手:“那倒不必。”
其余几人莫名其妙的听着我和方华川的对话,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接着,方华川对栓子劝慰道:“好了栓子,你不是信命吗?今天你不死,就是老天爷不想收你。你也就别再几次三番的寻死觅活了。”
话音刚落,洪涛说话了:“方叔,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那些个兄弟都白死了?!”说着瞥了眼豹子:“这要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文哥冷笑了一下,说道:“洪少爷是怕影响方哥的声誉?”
洪涛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了!我完全是为了方叔着想!”
文哥弯腰捡起栓子掉在地上的刀,转了一圈说:“这事儿简单!”
刚说完,就把手里的刀甩了出去,接着只听“扑哧“一声闷响,那把刀不偏不倚,整扎进豹子的喉咙!
可怜的豹子,死死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挣扎着伸向洪涛的方向,一直到死,连句话都没说出来!
洪涛怒瞪着文哥,万没想到他竟会当着方华川的面下如此狠手!但又无法辩驳,是他自己说了,为了方华川的声誉!
方华川见状,皱着眉低喝一声:“小亮!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个臭脾气!”
文哥笑笑,把刀仍在地上。
我招呼栓子,把豹子扔进那个大坑。也算是圆了豹子兄弟团员的梦了。
等我们把豹子埋好之后,又捡了些植被稍加掩饰了一番,直到这块地方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大差别了,我们才满意的起身。
等我们把一切都处理好,方华川看着满头大汗的栓子说:“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该除名,还是要除名!这个是丝毫没有情面可讲的!”
栓子点点头:“知道了方哥,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我开心的笑着:“走,下山吃饭去!庆祝你劫后余生!”
栓子憨憨一笑,被我拉着走下山。
最让我诧异的是洪涛,从文哥一刀杀了豹子之后,他一句话没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后续的发展,太不像他的性格了,他越是安静,我越是不安。
下山之后回到海悦,方华川是不可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样的话他岂不是威信扫地,把我们送到那里他就借故走了。
而洪涛刚一下山,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我和文哥栓子坐在包厢里,栓子倒了满满一杯白酒,对着我和文哥说:“文哥,墨阳,我栓子今天还能坐在这和你们喝酒,都是你的一把把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多余的话也不说了,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扬脖儿,满满的一杯白酒,一口就下了肚儿!
见栓子如此豪放,我们自然也不能显得小家子气,纷纷举起杯中的白酒,一干到底。
我们刚把杯子放下,栓子又满上第二杯,没等我们给自己倒完酒,就又一口喝了下去。我们马上陪着继续干杯。
就这样连着干了三杯,栓子才停下来,红着眼睛说:“文哥,墨阳,我从小就没了亲人,长大之后又因为直肠子,总是得罪人,也没有几个朋友。但只有你们,不嫌弃我栓子,为了我这条烂命还差点把自己给搭上。我不会说话,但是我知道,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哥哥、亲弟弟!是我栓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笑笑说:“既然这样,明天先拿十万来,把酒吧那烧的损失补回来,也算你入股了。”
文哥听到这里,看了我一眼,也同样笑着附和。
栓子现在被方华川除名了,也就是说,他曾经的地盘,曾经的兄弟,已经都离他远去了,现在的他一无所有。
要是我们直接把酒吧的股份拨出一部分给他,他肯定不会要。就算要了,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但要是换成投资入股,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也不会有亏欠我们的感觉了。
当然,实心眼儿的栓子是想不到这一点的,听我这么说,他只是豪气的说:“好!别说十万,就是二十万我也给!”
之后我们就再也不提组织里的事儿,只是天南海北的聊着。栓子这件事,虽然大起大落,但最终,也算是个好的收场了。
吃过饭之后,我们都喝的醉醺醺的,毕竟酒逢知己千杯少,再加上劫后余生的兴奋,不可避免的都多喝了一些。
栓子跑到文哥家里去住了。我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自己一个人坐在海悦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败和沮丧。
今天这一切,我都完完全全的败给了洪涛。不论从心机智谋还是计划部署,他做的一切堪称滴水不漏。
我也想通了当时在会所他为什么赞成把地盘送给栓子,原来是早有夺回的计划。这样既在方华川面前讨了个好,又让栓子免费帮他统一归拢了一下人员。自己不用出一份力,直接拿走现成的。
关于豹子死时他的平静,也有了答案。他本来就没想让豹子活下来,毕竟,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不过是借助文哥的手,间接的除掉了自己的隐患罢了。
我想起豹子肚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那纵火人死不瞑目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和洪涛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他够狠,够毒,够城府。我又有什么?要不是我救过方华川一条命,兴许今天就已经是栓子的忌日了。
现在我们唯一剩下的,也不过就是那个被人烧得面目全非的酒吧了。光凭着这小小的酒吧,又能做什么呢?又要怎么样去追赶洪涛的步伐呢?
我越想越郁闷,想到最后,我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说:“妞儿,大爷喝多了。在海悦门口。能不能给我当回代驾?”
那边的陆筱雅想了想,说:“代驾一次多少钱?”
我回答:“随便你开价,只要不是卖身卖腰子,我都给你。”
陆筱雅开心的回答:“好嘞!您老稍等,姑娘我马上就到。”说罢挂断电话。
在等陆筱雅的过程中,我又把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捋了一遍。突然发现,我的生活,就像部精彩纷呈的电影,但我却始终看不到结局。
或许,等我看到结局的那天,就是我为自己的人生划下句号的那天。
过了一会,陆筱雅来了,打着车,穿着简单的居家装。就像贤惠的妻子接醉酒的丈夫回家一样。一改往日的妩媚妖娆,如芙蓉出水,轻尘脱俗。
见到她,近来的往事一瞬间拂过脑海,让我难受之极。
我猛地涌现出一种委屈的感觉,像个孤单无助的孩子,把头埋在膝盖里,眼角含泪,喃喃地说:“筱雅,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