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刚刚睡醒。
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那边栓子的一句话,就让我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豹子那伙人,一共十三个!昨天一夜之间全死了!”
大夏天里,我的后背涌起一阵阴冷的寒意!
我试探的问:“是洪涛干的?”
栓子沉默了一会,说:“我的人正在查,不过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做的。没想到那小子这么狠得下心!好了,我要去忙了,你休息吧!”
我躺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昨晚上还活蹦乱跳的十三条生命,就这么瞬间从世界上消失了。
他们或许罪恶卑鄙,或许下流无耻,或许肮脏龌龊,但毕竟,他们罪不至死。
他们或许有年迈的父母,或许有贤淑的妻子,或许有待哺的血脉,但就那样无辜的,被上位者简单的一句话,或者一个手势,残酷的从这个世界抹杀。没留下一点痕迹。
想着想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栓子和洪跃文根本就是两个区域,两者间
相互不管不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再说,洪跃文一夜之间死了十三个小弟,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要是换我,是绝对不会让人知道的!
难道。。。。。。洪涛他?!那这招也未免太狠了点儿!
想到这里,我连忙给栓子打过去:“喂?栓子,你跟我说实话!那十三个人。。。是不是死在了你的地盘?!”
栓子久久没说话,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看来是默认了我的说法。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栓子终于开口了:“你先去文哥那等我吧!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就过去。”
我点头答应后,胡乱的洗了把脸,迅速换好衣服。
下楼启动车子的时候,我又给陆筱雅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有点事儿,车子明天再还给她。
陆筱雅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说:“好好好,拿去开吧!”
到了酒吧,文哥正坐在那皱着眉头抽烟。
我走过去问:“文哥,栓子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文哥叹了口气:“还真小看他了,洪涛够狠啊!”
我焦急的说:“现在怎么办?”
文哥沉思着,最后说:“事到如今,栓子和洪跃文不可能和解了。我去找方华川吧!”
我毫不犹豫,坚定的说:“我和你一起去!”
文哥摇摇头:“墨阳,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我说过了,你不能进这个圈子。”
我反驳道:“你放心,我不会踏进这个圈子半步!我是怕你一个人出危险!”
文哥笑了:“哈哈哈,危险?当年我敢一个人一把刀,独挑二十人;敢拿着根绳子追着现在的大哥们跑了六条街;我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了。墨阳,你还真当我老了?”
我坚持说:“那不一样,那时候你只是自己。现在你有我,有栓子,更有嫂子!”
当我说到“嫂子”,文哥的眼神闪过一丝浓浓的温柔:“你嫂子在杭州老家也该回来了,估计等她回来看到酒吧这个模样,你我少不了挨顿臭骂。”
我笑笑,眼前出现那个仿佛从画中走来,带着古典灵气的女人。原来酒吧的装修风格,都是嫂子一手设计的。就连墙上的手绘,都是嫂子一笔一笔辛辛苦苦画上去的,当初的心血就这样被我们给糟蹋了。嫂子一定会生气吧?
文哥和嫂子的相识相恋还是比较戏剧的,六年前文哥去杭州玩儿,在西湖边上见到了当时正在写生的嫂子。
那个每天生活在杀戮和血腥中的青年当时就被嫂子身上那祥和宁静的清纯气息给镇住了。用文哥自己的话来说,“那是个你抱着她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安定下来的姑娘。”
文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嫂子在那画画,一直到嫂子画完了收拾东西走人,文哥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上去,远远的尾随着人家姑娘。
摸清了嫂子住哪儿之后,文哥第二天早早的过去蹲点儿,只要嫂子出门,文哥就一直跟着。就这么跟了近一个星期,甚至都摸清了嫂子上厕所的规律了,他还是没勇气站出来表白。
后来这混的风生水起的青年想出个符合他身份的俗套的办法来。
文哥叫过两个小弟,要他们趁嫂子走到人烟稀少的胡同的时候,上去劫财劫色。当然,绝对不能真劫!然后在嫂子孤立无援花容失色的时候,这个畜生再神兵天降英雄救美,最后顺理成章的抱得美人归。
那两个小弟在文哥“敢毛手毛脚就剁了你们”的威胁下诚惶诚恐的答应了。
然后那天下午,文哥带着淫笑躲在胡同角落里苦苦的等待他一手策划的为非作歹的戏码。
终于,嫂子如愿以偿的出现了,而嫂子的对面,也真就过来两个一看就绝非善类的家伙。
角落里的文哥看着那两个完全没见过的“生面孔小弟”,心中暗暗赞赏:这两个败类果然聪明,还知道找两个生面孔过来。这样就更不担心穿帮了!
那两个生面孔晃晃悠悠的走到嫂子面前,其中一个拦住嫂子,留着哈喇子说:“美女,交个朋友吧?”
嫂子没理他们,想继续向前。却被那人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玩玩儿嘛!晚上请你喝酒好不好?”
嫂子冷着脸说:“我不认识你们。”说罢就要闯过去。
那俩人拉着嫂子的肩膀,继续色咪咪的搭讪:“这不就认识了吗?走吧,一起出去玩儿会!”
嫂子不耐烦了,大喝一声:“滚!”
那俩生面孔上去就要抓嫂子头发,这时我们英姿勃发的文哥出现了。
文哥一边使劲眨着眼睛一边正义凛然的大吼:“放开她!”
那两个生面孔一愣,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声“放开她”,还是因为文哥那来回乱眨的眼睛。
嫂子回过头,面前站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皮肤白皙的青年。最显眼的,还是青年那兴许喷了半瓶啫喱水,根根竖立的短发。
文哥英勇的走上前,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那俩人缓过神儿:“我们干什么用他妈你管!”说罢就冲了过来。
文哥兴奋的抬脚,一脚上去就踹飞一个。文哥心里后悔:多乖巧的小弟,辛辛苦苦的演反派。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却被自己一时兴奋踹得爬不起来。
想到这里,文哥想上去扶起他,然后对他进行说服教育,最后以德服人。也好在姑娘眼里落下一个文武双全的印象。
他刚走两步,第二个生面孔到了!文哥想着:自己的小弟,别下手那么狠了。就懒懒的偏了下身子,躲过这下攻击就算了。
可文哥刚闪过去,就听背后惊呼一声“小心!”,接着小腹一疼。再一看,一把墨绿色的仿军用匕首正扎在他肚子上,进去了有一个指节的深度。
文哥恶狠狠眼睛带着杀气瞪着那个生面孔:敢跟老子玩儿真的!忍着腹部的疼痛,拽着那生面孔的头发,抬起膝盖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膝顶!
顶歪那小子的鼻梁骨之后文哥直起身子。
他的对面,站着两个气喘吁吁,急匆匆赶来演反派的小弟。。。。。。
虽然计划没能如约执行,但文哥的目的达到了。从那天起,文哥就仗着肚子上的刀伤隔三差五的纠缠嫂子。后来也不知道给嫂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大好的姑娘义无反顾的就跟他来到这了。
文哥拍拍我的脸,打断我的沉思,说:“我去了。一会栓子回来,就说我出去买晚饭了。”
我拉住文哥,眼神倔强:“我也去!”
文哥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我们驱车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会所,铁艺雕花的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门童。门口下沿几个显眼的大字:非会员不得入内。
下车之后,文哥边向前走边说:“也不知道方华川在不在里面。不过这是他唯一常来的地方了。”
走到门前,文哥从兜里掏出张卡片,给那两个门童看了一眼。那两个打扮的人模狗样家伙开始还斜着眼睛准备把穿着裤衩背心的我们轰出去,但当他们看到文哥手里的卡片时,态度马上变得毕恭毕敬。还专门分出一个人走在前面带领着我们。
我悄声问文哥:“你给他们看的什么东西啊?这么好用。”
文哥小声回答:“会员卡呗!不过早他妈过期了。”
那个门童领着我们走进走。这地方说是会所,倒更像个小型的养生度假村,整体是个大人工湖,四周全是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道路两旁种满了棕树。在人工湖上,架起了三栋木质二层小楼,紧靠小楼的还有个搭着蒲叶的湖中露天餐厅。人工湖的再远处,就是运动设施,游泳池网球场一应俱全。
我们在那个门童的带领下,越过青石板路,踏上前往木质小楼的石板桥,桥下的湖水中,一尾尾青红锦鲤在水草中欢乐的游动。
门童把我们引到最大的木质楼面前,礼貌的说:“我只能送您二位到这了。祝您玩儿的愉快。再见。”
我抬眼看着面前的建筑,清一色的上好原木搭建,大气中透着点欧洲的小清新风格。没什么太多独具匠心的地方。但门口的小字让我明白为什么门童不能往里进了:VIP专区,会员绕行。
我指着那几个字对文哥说:“看见没?绕行!连牌子都他妈这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