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三里多路,已远离喧杂的闹市区,一转弯进入一条深巷内。只见巷口上写着“盛昌巷”,又往前走了一阵来到一座破落的门厅前停下,王清忙问道:“这是哪里呀,你怎么把我领到死胡同里?”那青年笑着说:“我们从这个门进去,抄近道出北门能近一半多的路啊,你放心地跟我走吧。”那青年说完推门就进了里边。王清迟疑不定的回头看了看,这条巷子冷清清地没几个行人,心想:这家伙可能要在这儿下手,于是拽了拽肩上的褡裢,迈进了大门里。院落很大,但院内杂草横生,荒败不堪。这里仿佛是开过染布作坊的,几丈高的晾晒布架,歪斜地立在那里,几个捶打布用的大青石板周围也长满了蒿草,五六间东倒西歪的作坊门窗破旧不堪,整个院落不像有人居住。王清正左右观看,只见那青年向他招手道:“快,快进来呀!”
王清走了进来,忽见院西南门一开走出一胖一瘦两个人来,瘦高个子看上去有三十开外,刀条脸,高鼻梁,眼窝沉陷,嘴角上挂着几根稀疏的黄胡子。那个矮胖子也有二十六七岁,黎黑的面孔一双刷漆似的浓眉下两眼圆睁,盯住王清看。
“客人来啦!”青年对瘦个子说。
“是姥姥家的还是爷爷家的?”瘦个子问。
“姥姥家来的!”青年回答说。
瘦个子过来指着王清说:“喂,你懂规矩吗,我们是吃客饭的!”
王清听后,两手往胸前一抱,冷冷地说:“什么娘家你了家的,说清楚,我不懂得这些规矩!”
只见胖子围着王清转了一圈道:“哼哼,不懂得规矩,告诉你,把钱放下,回头走人,这就是规矩!”
“嘿嘿嘿,好说,好说.”
王清装傻地笑起来,直笑的胖子瞪大眼睛后退。王清收住笑声道:“原来是三位好汉,看中了小弟沉甸甸的褡裢了,好,那就给你们。”
王清说完,将褡裢扔在了胖子面前高声道:“拿去吧!”胖子正要弯腰拾取褡裢,忽见王清大吼一声,飞身跳起,胖子还未抬起头来,王清右脚飞起,狠狠地朝胖子的腮帮子踢去,只听胖子“啊呀”一声惨叫,就地滚出有一丈多远。瘦个子一见“嗖”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寒光一闪直朝王清的肋下刺去。王清急侧身躲过刀尖,顺势抓住瘦个子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钳住瘦子的肩头,大喝一声“开!”
“铛”一声,杀猪刀掉在地下,瘦子抱着被摘脱了的右臂杀猪似的嚎叫起来。王清并未歇手,蹲身一个扫堂腿,把瘦个子打倒在地。王清几个快速麻利的动作将他俩击倒后转身找那青年,只见他双手紧握着一根枯干的木柴棍,望着王清一步步地向他逼近,两腿“嗦嗦”地发抖。
“来,来,来呀。”王清笑着向他招手。突然那青年将木棍一扔,“扑通”一下给王清跪下磕头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都对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说完伏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王清转身抬起褡裢,拍了拍土,轻松地坐在那块大青石板上。瞅着被他打翻的两个家伙,爬在地上哼哼呀呀地呻吟,不由得又大笑起来。“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过来!五大三粗的后生怎经不住一打。”
说完手指着那个偷眼看他的青年道:“老子又没动你一指头,你爬在那哼哼什么,快给我把他俩弄过来,快!”
那青年站了起来把胖子和瘦子搀了起来。只见胖子的鼻子歪了,嘴巴也肿了,唇角还在流血,瘦个子弯着脸,左手扶着那条耷拉着死蛇一样的胳膊站在那里……
“我说三位,太原城这么大,你们哪里不能下手,偏偏在老子头上动土?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服不服啊?”
王清望着这三个家伙狼狈的样子,以胜利者的口吻胡侃起来:“你们听过平顶山捉响马,驻马店擒飞贼的河南铁臂韩素平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后摇头说不知道。
“怎么,连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韩师傅韩素平都没听过,真他妈的孤陋寡闻。”
“听过,听过。”瘦个子看了一眼王清迟疑的说:“你莫非就是韩……”
“哎,错了,错了,我是横扫雁北无对手,韩素平的大徒弟小铁臂王清,听说过吗?”
“听说过,听说过。”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实,又抬起头望了望这位其貌不扬,却身手不凡的王清。王清用那双野狼般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直看的他们又低下头,不敢正视王清的目光。停了一会王清放缓语气道:“我是初来太原,没想到碰上你们三个过街星,不过我这里也没有个朋友,也算咱们有缘交个朋友如何?”
“愿意,愿意,只要不嫌弃我们。”
“好,那咱们就是朋友啦。”
王清说完跳下青石板,走到瘦个子面前说:“来先替你把胳膊复位。”说完右手抓住瘦子的肘,左手托肩,一使劲,只听瘦个子大叫一声:“啊呀,疼死我了!”王清已放开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没事了。”瘦个子慢慢地摆动了几下胳膊,感到恢复如初,惊喜地说:“咦,真的没事了。”说完就给王清跪下道;“王师傅如果不嫌弃,我愿做你的徒弟!”另两个一见,也忙跪下道:“把我俩也收下吧!”
王清笑呵呵地把他三人扶起说:“我是来太原报考军校的,不是闯荡江湖的,我不能收你们,再说我年纪轻,也没资格收徒弟,更何况我那三拳两脚功夫不敢称师傅呀,咱们就交朋友结弟兄吧。”
瘦个子一听面露笑容点了点头说:“王师傅,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咱们家里说话。”
于是四人推门进入小院。小院里三间上房也十分破旧,院里堆放些杂七乱八的东西。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从房里出来,瘦子说:“老李头,你烧点茶水,我们来了个朋友,要说说话!”
进了屋内,王清见这屋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地下除了一只脱了漆的木柜外就是几个泥坛破瓮,炕上破席上摞着两卷脏乎乎的行李,当炕摆着一张陈旧的炕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王清被请上炕,四人互通了姓名。瘦高个子叫刘通,字仕达,原籍太原徐沟人。只因其性情阴冷狡黠,人送绰号“七步蛇”。胖子叫王佃阳,字明浩,也是徐沟人。佃阳今年二十六岁,不通文墨,其性情粗鲁暴躁,在家乡常与人打架斗殴,占地为王,家乡人称“坐地虎”。这个生得皮白肉嫩,一表人才的青年叫景玉堂,因从小没有爹娘没念过书,也没起出个字号来。玉堂平生爱好沾花惹草,当地人叫他“白花猫”景玉堂。他今年二十三岁,自小好事而胆小,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