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远被肖灿吼了一嗓子,打了个激灵,酒意也去了一半,迷瞪的看着肖灿,
“哥,我不懂,我怎么就是孬种了?”
“不懂?我问你,这件事最受伤害的是谁?”肖灿瞪着眼,盯着韩光远;
韩光远犹豫了一下,“刘冬梅是最受伤害的人。”虽然自己痛苦万分,但刘冬梅一定比自己更痛苦,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苦,过不去,你想过刘冬梅现在的状况吗?我虽然没见过她,但听孙总和你都提起过她,是个好姑娘。这事是她的错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你不呵护自己的爱人,还雪上加霜,给她更大的伤害,我说你是孬种,冤枉你了!?要我说,你连孬种也算不上!就是个糊涂蛋,是个混蛋!”肖灿抄起酒杯,把满满一杯啤酒泼到韩光远脸上;
肖灿平时大大咧咧,但其实是粗中有细的人,从来都是给人留着台阶,今天的举动只能说明他真怒了,怒的控制不住情绪;韩光远被酒一浇,登时就蒙了,缓了一会儿感觉又清醒了几分;
“哥,你说的对!我不是人,我是帮凶。我糊涂啊!”韩光远抹了一把脸,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干,拿起手机走了出去;急急的拨了刘冬梅的手机,“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候再拨…”继续拨号,仍然是关机。又登陆qq,冬梅的头像还是暗淡着,也不在线;韩光远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不停的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打一会电话,发一会儿信息,始终联系不上刘冬梅。肖灿走出来,看着心急火燎的韩光远,“兄弟,你明天一早就去青山。本部主管会我去开,咱俩进去喝酒。”肖灿说完先进屋了;
两个人重新就坐,肖灿的脸色很阴郁,“兄弟,既然你信得过我,哥哥也给你掏掏心窝子。”肖灿抬眼看了一下韩光远,“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单身吗?”肖灿闭上眼,眉心拧成了疙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最后的表情,她身上疼,心里苦,脸上还笑给我看,好让我放心。”肖灿嘴唇颤抖着,两行清泪滑落,扶着酒杯的手抖个不停;
“我入职那年,公司派我去平阳做组训,平阳的内勤只有我一个是外地人。我记得那是个冬天,我一早就觉得不舒服,有点发烧,胃也隐隐的疼,当时也没当回事,到晚上下班后,就撑不住了,胃里绞着劲儿的疼,头也烧的发晕。内勤都已经下班了,公司也没几个人,我喝了点热水,趴在桌子上,这时候龙玉敏推门进来了,她是个主管,比我大一岁,她看我不舒服,要拉我去医院,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就搀着我出门打车去了医院,结果是急性肠胃炎,当晚就住院打吊瓶,龙玉敏没有回家,就在病床边伺候了我一宿。我过意不去,几次要请她吃饭,她都没同意。直到那次,她说与其出去花钱,不如自己买点菜回家做饭吃,既卫生又实惠。她就是这样贤惠,从来不肯乱花钱”肖灿沉浸在回忆里,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那天她做了四个菜,做的真好吃,我都吃撑着了。我们就这样偷偷的恋爱了,我是真心喜欢她,她特别体贴人,知冷知热,而且什么时候都会替我着想。光远,你知道公司不允许发生这样的恋情,就这样处了一年多,那天领导找我谈话,说这是红线,让我做出选择,要么离开公司,要么断了和龙玉敏的关系;那时候公司正在人事调整,我有机会晋升区经理,当时真是很矛盾。我回去和玉敏一说,她没有犹豫,主动要分手,说我的前程要紧…”肖灿脸色变得煞白,嘴唇抖个不停,“我不是人!我真不是人啊!我就是个自私的孬种!”肖灿狠狠的顿了一下酒杯,酒杯碎裂,酒淌了一地,一股鲜血从肖灿的指间涌出。肖灿低头看了一下受伤的手,随手抓起一旁的纸巾,紧紧握住,又抬了一下手示意韩光远,自己没有事。
“玉敏为我考虑提出分手,我无耻的同意了!龙玉敏当时什么都没说,从那儿以后,我们没有再联系过。转过年我调到良庆做了区经理,但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龙玉敏,可是,我再没有机会去弥补了!”肖灿痛苦的低下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玉敏年后查出得了癌症,她一直不肯告诉我,还是平阳的一个主管告诉我的,我疯了一样的赶去平阳,赶到她的病床前,玉敏瘦的都脱相了,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书,只有她父母陪在床边。我跪在玉敏床前忏悔,我抽自己的耳光,她一直在流泪,说不怨我,为了我的前程是值得的。为了让我放心,她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着,说自己没事,已经不疼了,让我别耽误工作,撵我回去!她…都不行了,还在为我考虑!你说我不是畜生是什么!?”肖灿已经泣不成声了,大滴的眼泪滚落,也不顾的去擦;
“玉敏去世后,我每月给她父母汇钱,我要替她尽孝,我要赎罪。我是个罪人!”
韩光远被惊呆了,从未想过平时嘻嘻哈哈的肖灿,却有这样的一段经历。比起他所经历的,自己的一点困厄算得了什么。冬梅又一次在脑海中闪现,韩光远真恨不得现在就赶去青山,他要当面向冬梅道歉,求得她的原谅,他要呵护她一辈子,再不让她受到丁点儿伤害。
“兄弟,这件事公司没人知道详情,你是唯一一个。本来我不该和任何人提起,但你和冬梅之间发生的,让我忍不住要告诉你:如果真爱,就放下所有的顾虑,去争取。不要像我一样,永远也没有机会再来一次。”肖灿哭过的脸上,带着深深的遗憾,也有对韩光远的希冀;
“哥,谢谢你!我爱冬梅!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把她夺走,我明天坐早班车赶去青山,公司的事就麻烦…”肖灿抬手打断韩光远的话,“有我在,公司这点事,你就别操心了,对你来说,冬梅最重要,别的都放下。”
两个人今天都喝的有点高,其实以肖灿的酒量不至于醉,但人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是特别容易醉酒的,哥俩摇晃着,相互搀扶走出院子,叫了代驾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