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僵在了原地,口中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女人收了手之后又从怀出一张黄色的小纸人,上面用朱砂笔写着一个复杂的符篆。
女人将纸人抛向男孩的方向,男孩顿时化作一道淡蓝色荧光吸附到纸人中,纸人在空中荡了一个圈,之后又回到了女人手中,而纸人上画的符篆变得鲜红,像是下一秒就要滴下来。
女人将纸人揣在怀中又走到床畔,两指弯曲在沈庭槐的额头上轻敲一下。沈庭槐的僵硬的身体瞬间卸了力,瘫软下来。
“还好吗?”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些关切,不似她的模样那般冰凉。
说罢,女人又将手掌贴在沈庭槐的额头上,口中呢喃道:“温度正常,若是鬼气入体就麻烦了。”
沈庭槐活动了下四肢坐起身,说道:“没事,只是还觉得有些冷。”说着,沈庭槐打了个寒颤将被子拉高。
女人听罢点了点头,“无碍,过一晚就痊愈了。”
听着女人的话,沈庭槐又止不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之后斟酌开口问道:“你是?又如何进来的?”
女人满不在意的摆了下手,毫不客气地坐在一旁的书桌前,之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方云琅。”
“世上像你这样的人不多,我手上的罗盘自会有所感应。”
“‘我这样的人’是指能见鬼吗?”沈庭槐想了想又补充道:“罗盘不也是定位鬼的吗?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方云琅轻笑一声,“差不多吧,但又不太一样。”
沈庭槐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说道:“我以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不知从何时起忽然就能见到这些东西。”
“期初我以为是幻觉,反复确定多次后才知道是真的能看见。”说罢,沈庭槐长叹一声:“一开始那些鬼魅并不会理会我,只是日复一日重复着临死前的活动。”
“不过最近几天,它们似乎忽然有了意识一般开始靠近我、恐吓我。”
回忆起今天那个疯狂砸门的男人,沈庭槐又有些犹豫:“但今天又有些异常,那个男人虽然模样和行为吓人,但我觉得他并无恶意,甚至像是在向我求救?”
方云琅斜倚在桌畔一手撑着下巴,耐心听完后,解释道:“鬼毕竟由人所化,生前什么秉性死后亦是一样,不过也有些例外。”
“至于你。”方云琅坐正身体,两眼直视着沈庭槐,正色道:“你知道活人身上有三盏灯用来维持气运吗?”
沈庭槐点点头,“知道。”
“我们称这三盏灯为阳火,阳火旺盛之人气运兴盛,鬼魅惧怕不敢轻易接近。反之则气运衰败,霉运不断,鬼魅可以轻易接近。”
说罢,方云琅又反问道:“你觉得自己现在是哪种?”
“后者。”沈庭槐听完方云琅的解释,很容易就给自己找到了定位。
“灯灭人忘,如今你缺了右肩上的灯,左肩也有将灭之兆,若是被鬼偷了去,下次被封在纸人中的便是你了。”
沈庭槐有些诧异:“鬼还会偷灯?”
方云琅理了理头发,继续说道:“有些孤魂野鬼游荡在世间,企图用些旁门左道跳出轮回。若是这些野鬼偷够了活人的灯,便拥有了返阳的机会,最后只需一具刚去世的尸体便可躲过追捕重回常世。”
“不过还是与活人有异,更像是行尸,且有些难对付。”说完,方云琅朝沈庭槐安抚性地笑了笑,“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鬼偷灯的条件有些苛刻,只能在人阳火最暗时下手,且一个人最多只能偷到一盏。”
“那还好。”沈庭槐听完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也不能太过放松。”方云琅话锋一转,“还是有很多意外存在。”
“那要怎么办?”沈庭槐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不难。”方云琅脸上的笑意更甚,眉眼都弯了起来,之前那股冷淡消散不少,“我可以救你,但需要你的配合。”
说着,方云琅又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沈庭槐,“明早起来后联系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庭槐收下名片,眸中带着少许质疑,“真的能治好?”
“当然,我劝你不要再拖。若是只剩额间一盏灯便会鬼气缠身,离死不远。”说完,方云琅站起身。
“我该走了。”方云琅面朝沈庭槐伸出左手掌心向下,一道如涓涓细流般的金线从她手指间穿过滴落在地,之后又游走至沈庭槐的床畔,慢慢凝结成一道泛着荧光的半透明屏障。
“作用不大,但可保你今夜安眠。”话音落下,方云琅便犹如一阵风般消失在房间内。
望着方云琅消失的方向,沈庭槐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合上,直至沉入梦中。
一夜无梦,自从能看见鬼魅后沈庭槐从未睡过如此安稳的觉。昨晚发生的一切犹如梦一般,如果不是有手中这张名片证明。
回忆这方云琅的话,沈庭槐没有犹豫多久便拨通了名片的号码,几声忙音后,方云琅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沈庭槐格外安心。
“是我……”
沈庭槐想起昨晚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姓名,不料方云琅率先开口道:“我知道,沈庭槐。”
“你知道我的名字?”沈庭槐疑惑道。
话筒中传来一声轻笑,沈庭槐被扰的莫名有些脸颊发烫,“当然,我做了你的资料。”
“我的资料?”
沈庭槐还欲问个明白,却被方云琅打断:“别问了,我去接你到时候再说。”
沈庭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想起方云琅看不见,便重重地应了一声。
很快,沈庭槐又接到了方云琅的电话,直到坐上车的那一刹沈庭槐心中还有些不真实感,她觉得自己正在步向一条从未设想过的路。
方云琅似乎看出了沈庭槐的心事,一边开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天,也将了很多人鬼之事,沈庭槐就如同听故事一般起劲。
闲谈之间,方云琅已经将车开到了目的地,入目是一片荒芜,就连路边的杂草也泛黄枯萎。
不远处,一栋平房立在杂草之中,这房子应该有些年头,墙面已经斑驳裂缝,看起来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