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清观内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每个神殿外都排着长队等候。三人先是在殿外转了一圈，之后便商量着进去看看。

三人随便找了一间香客最少的神殿，神殿里坐着一个小道士，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小道士两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打扰一下？”张余秋叫了一句。

小道士就像没听道一般，依旧闭着眼含糊念着让人听不听不清楚的词。张余秋在他面前叫了半天，扔不见他理会，干脆一甩手进了神殿。

神殿内立着一尊高达数米的神像，神像的发髻几乎快要挨到房梁，身上的衣袍纤尘不染，应是常常被人精心打理，沈庭槐看了神像一阵，跟记忆中的正统神对上了号。

神殿左侧的角落里还有一扇侧门，这门被一把铜锁锁住，锁上落了一层灰尘，看来已经废弃很久。

三人围着神殿细细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之后又按顺序将剩余神殿都看了个遍，均未发现任何异常。

张余秋搓着下巴，疑惑道：“难道真的改邪归正了？”

一旁的顾华晏又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既然改邪归正了为什么不再换个名字？”

就在三人以为要无功而返时，正殿那边突然热闹起来，人群也都向那边围去。

“那边怎么了？”沈庭槐问道。

顾华晏率先朝那边走去，“去那边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费劲挤进人群中，只见一群小道士围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缓缓走来，老人身穿浅色道袍，手中挽着一把打理柔顺的拂尘，腰杆挺的笔直，两眼微垂看向众人时，眸中含着一股仿佛能洞穿万物的神采，竟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这么大阵仗得是观主了吧。”张余秋凑到沈庭槐耳边小声道。

沈庭槐的目光落在老人的道袍上，“你看他的道袍，上面绣着暗纹，就算不是观主地位也不会低。”

“是叶苍桓观主来了！”

香客们看见老人，情绪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想要离他近些。

观主一手端着一个黄铜水盂，一手握着根柳枝，他用柳枝尾蘸取些水盂中的清水，之后又甩起柳枝将水洒向人群中。

“叶观主，愿我儿病情好转。”

“叶观主，希望资金周转不要出问题。”

“叶观主保佑我来年平安无事。”

香客们念出自己心中的愿望，纷纷垂下头接受观主的洗礼，清水挥洒而出，香客们伸出手如同寒风中的乞丐一般望着他，渴望自己能多沾染些福泽。

“这是在干什么？”沈庭槐有些好奇。

“德高望重的道士会被认为有通神的能力，他每月会请一次神，净化这铜盂里的水信徒们就认为，被净化的水有驱邪除秽的作用，所以就抢着往上凑。”一旁的顾华晏解释道。

很快也苍桓便便来到了三人身前，他点点头示意眼前的伸出售，沈庭槐和张余秋对视一眼便照着做了。

也苍桓蘸了些清水滴在沈庭槐的手心，除了有些凉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也苍桓做完这些并没有走，反而站在原地盯着沈庭槐看了一阵，“你们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沈庭槐抬起头，正巧对上叶苍桓的眼睛，他的瞳仁漆黑，似乎只要一眼就能摄去他人的魂魄。

“有什么不同？”沈庭槐愣愣地问道。

“命灯不亮的人总会招些鬼魅，希望这些水能帮你们除煞辟邪”说罢，叶苍桓又沾了些清水洒在沈庭槐的眉间。

“您能看见？”张余秋有些惊讶，说罢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便自觉地闭上了嘴。

叶苍桓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自然，贫道又不是外面那些野狐禅。”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余秋解释道，但叶苍桓并不理会轻瞥了一眼就径直离开了，反倒跟在是跟在他身后的小道士朝这边瞪了一眼，似乎在责怪既几人的不知趣。

张余秋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至于吗，这样瞪我？”

“这个观主会不会被过分神化吗？”沈庭槐对身边的顾华晏说道。

不等顾华晏回答，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声，沈庭槐回过头只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挤出人群，冲到叶苍桓面前跪下。

“求求您，救救他吧……”

女人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溢，眼眶也哭的通红，但她怀中的孩子却睡的香甜，根本不受外界的干扰。

“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女人抽抽噎噎，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先起来，慢慢说。”叶苍桓俯下身，伸出手欲将女人搀扶起来。

看见面前的手，女人赶忙伸手胡乱擦了一把脸，之后又把手在衣摆上蹭干净，这才敢握上那双她视为神祇的手。

女人把孩子往叶苍桓面前凑了凑，“这是我的孩子，医生说他最多活到明年，可怜他还这么小……”说着女人又带上了哭腔，“听说这里都能让死人回魂，一定也能救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了，只能求您救救他！”

叶苍桓听到女人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沉声说道：“世上根本没有起死回生这种事，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循环，你我都不能免俗。”

“不可能！”女人神情激动，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分，“你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女人还要再说些什么，也苍桓却不给她机会，“想必大家对欲清观之前的事都有所了解。上一任观主信奉旁门左道，害人无数，如今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现在换贫道掌管欲清观，之前那些腌赞之事断不可能再发生，至于起死回生这种事本就是无稽之谈，还望诸位理智对待。”也苍桓正色道。

“他们难道真的改邪归正了？”叶苍桓说的郑重，张余秋忽然有所动摇。

“谁知是他们是不是披着人皮行些鬼魅之事。”顾华晏依旧坚持原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