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年颓然的坐在书桌前的木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黄符,直至酸涩的快要掉下眼泪。
“我不明白,奶奶无病无灾为什么要做这些。”再抬起头,姜永年眸中已经黯淡无光。”
“难道是受歹人指示?”直到现在证据摆在面前,姜永年还在尽力为她开脱,但说出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
“这就要问你奶奶了。”顾华晏结了一个手印,将床上的符咒全部焚烧殆尽。
高涨的火焰将这些害人之物吞噬,没留下一丝痕迹,床板和被褥也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没有一处焦痕,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姜永明也依旧活在这个世上。
“其实。”沈庭槐突然出声,打破此刻沉寂的氛围,“我更想看看你奶奶的房间,可以吗?”
姜永年一时游戏犹豫,他害怕在看到一些自己不愿接受的事,思索一晌后,最终还是开口道:“好吧,我带你们去……”
姜永年带着两人去了二楼的侧卧,这间卧室四面通透,阳过晒过的地方暖洋洋的,既不觉得灼热,也没有楼下那般阴凉。
顾华晏四处看了一圈,感叹道:“这才是正常人该住的地方。”
“好了,你看看着,我去外面看看奶奶有没有回来。”姜永年垂着头走出了房间,不知是不是不愿面对。
姜永年走后,两人加快速度翻看这间卧室,忽然顾华晏从床底下找到一截枯木,木头的底端截面整齐,一看就是人工锯断的。
“这是做木剑用的枯槐木?”沈庭槐凑上前查看,“都有什么用?”
“槐木属阴,枯槐更是极阴,一般陵墓旁不能有枯死的槐、柳、桑树种。”顾华晏解释道,“否则亡灵会被阴气纠缠,困枯树周围,时间久了便会变成怨魂,家中人也会受其影响,轻则灾病不断,重则家破人亡。”
顾华晏竟枯槐木放在指尖把玩,口中则继续说道:“古时常有人为了报仇,将人杀害后尸首埋在枯槐树下,为的就是把他钉在此处,不得往生。”
沈庭槐听罢摇摇头,不解道:“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有人会向血肉至亲下此狠手。”
顾华晏隆起手指,微微用力,一团金色的火焰从中升起,降枯槐木燃烧殆尽,不留一丝灰烬,“在这一行做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能见识到。”
沈庭槐心中忍不住为姜永明惋惜,本应该是最无忧的年纪,却遇上的这样残忍的事,身边信任的至亲对自己是如此歹毒的心思,不知午夜梦回时想起姜永明的笑脸,她心中会不会有一丝愧疚。
沈庭槐和顾华晏又继续在房间内翻出一小瓶朱砂和一叠空白的符纸,看着眼前的铁证,想必她再难逃脱。
两人刚要离开,门外就传来姜永年的声音,“您先等等,听我说。”
姜永年的话音落下,紧接着又响起一道苍老的女声,“怎么了?有什么事等我换完衣服再说。”
说完,眼前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根本不给沈庭槐和顾华晏躲藏的机会,屋里的人和屋外的人面面相觑。
沈庭槐很快反应过来,把说中的符纸朱砂藏到身后,但还是被眼前的女人发现。
“你们手里拿的什么!”女人厉声呵斥。
“您听我说。”沈庭槐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姜永年便率先插到两人中央,“他们是我请来的风水师,院中的两棵树有些碍事,我便请他们过来看看能不能砍掉。”
姜永年见女人眯着眼上下打量沈庭槐和顾华晏,便继续介绍道:“他们一位姓沈,一位姓顾,在市里很有名的。”
说罢,姜永明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这是我奶奶,张白榕。”
“行了,先出来吧。”张白榕扫了几人一眼,率先转身出了房间。
姜永明则略带歉意地看了沈庭槐一眼,“抱歉,奶奶突然回来,我拦不住她。”
“没事,先出去看看再说。”沈庭槐摆了摆手,跟上了张白榕的背影。
来到客厅,张白榕早已端坐在主位上,见三人坐下后才开口道:“这两棵树我养了十几年,舍不得砍。”
“这两棵栽在院中,您不会不知道有什么影响吧。”顾华晏接道。
“什么意思?”张白榕反问道。
顾华晏仔细观察着张白榕的表情,她面上一片风平浪静,伪装的极好,顾华晏只得挑明道:“姜永明。”
“姜永明的死,您不会不知情吧。”顾华晏毫无婉转之意,“你们祖孙相处多年,姜永明因何而死,您难道不知道?”
提起姜永明,张白榕眼中露出几分悲痛,她端起面前的茶缓缓喝下一口平复下眼中的情绪,“永明自小体弱,我比谁都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可我之前见永明能跑能跳,并不像有病的样子。”姜永年忍不住说道。
张白榕顿时有些气恼,她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茶几上,呵斥道:“姜永年!”
“姜永明是体弱吗?”张白榕的气势可以呵住姜永年,但却吓不住顾华晏。
顾华晏两臂抱在胸前,身子往后靠了靠,脸上挂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我看正相反,这些年来姜永明的身体调理的太好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白榕被刺的有些恼怒。
顾华晏侧头和沈庭槐对视一眼,沈庭槐立刻会意将手中的朱砂符纸放在桌上,顾华晏又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小木剑,放在手中把玩。
“木剑,纸币,朱砂符纸,还有枯槐木。”说罢,顾华晏将木剑按在桌上,推到张白榕面前,“准备了这么多,到底要向姜永明卖多少年的阳寿?”
“胡言乱语,永年把他们赶出去。”张白榕冷哼一声,指着顾华晏说道。
“您写了这么多借命符,又塞给姜永明那么多零花钱,可惜姜永明一心为你着想,把这些钱攒起来,就是为了给你买礼物。”顾华晏毫不畏惧,直视着张白榕的眼睛继续说道。“但姜永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至亲想要的不是关心,而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