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宠赶回原处,发现无俦二人仍旧昏昏沉睡。他唤醒二人,将事情经过概述一番。二人得知喜讯,激动不已,立刻跟随庞宠同闯净沙观。
一炷香的功夫,三人便顺利抵达净沙观。
净沙观最外面是蜜蜡色的石门楼,此乃挖通山体,巨石堆砌而成。门楼下竖有太极两仪门,门上镶嵌一对轮黄玛瑙。
大门之上立一石匾,浩浩荡荡地书写着‘大道无极’四个大字。牌匾上覆着一层薄薄地黄沙,镂字的边缘已然现出裂痕,预示着净沙观悠久的历史。
庞宠环视一番后,颇为纳闷。其一,老道为何消失不见了?其二,大门明明之前是张开的,为何此时又闭合了?
他仔细地核对着周遭的景象,仅是寻到了老道留下的扫帚,其余的则什么都不见了。
冯翊鹏见庞宠不停地左顾右盼,于是率先发声道:“庞兄,你果然厉害,还真被你找到了!看来那老乞丐没有诓骗我们呦~”
“人家救你,为何还要骗你?整天疑神疑鬼的~”无俦不屑地瞥了一眼。
“你~你懂什么?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什么能捕什么蝉,什么驶得什么船!防范之心还是要有的~嗯,没错!”冯翊鹏支支吾吾地反呛着,忘记的地方全都用什么代替了。
“切~那是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知道还给别人讲道理,好不好笑?”无俦反讽一句。
冯翊鹏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无俦,径直走向石门,想要强行将其推开。
“翊鹏贤弟小心,这门我来的时候是敞开的,现在又闭上了。我还不能确认这之中是否有诈!要不等等老道长,再做打算也不迟。”庞宠追身上去,想要阻止。
“庞兄,你太过谨慎了,料这小小石门又能设个什么陷阱。纵使它倒下来,我也能抗得住!”冯翊鹏心性急躁,两掌随即一推。
他万万没想到石门竟然岿然不动,仿佛与这山石形同一体。
“呀?好生结实,看来还是有点分量的!噗~瞧我的!”冯翊鹏吐了点唾沫星,双手摩擦几下,马布扎开,猛然一推。
只见石门剧烈地颤抖,连同整面石楼都在不住地晃动。说也奇怪,这石门无论承受多大压力,却依旧紧闭不开。
这一场景反倒是引起了庞宠的担忧,他急忙上前劝阻,生怕冯翊鹏莽撞惹祸。
“翊鹏贤弟,不可鲁莽。我知道你天生神力,可是万事万物,各循其法,不能一味凭借蛮力行事。否则,你还未打开石门,我看这石楼便要塌陷了。”
庞宠言语一出,冯翊鹏立即停手。
他挠了挠头,疑惑地瞄向庞宠:“那该如何是好?”
“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不过你这样肯定是行不通的!”庞宠面无表情,淡淡地答道。
三人中无俦最为机灵,他早早便盯住那两颗亮晶晶的黄轮玛瑙了。
他眼中尽是玛瑙的影子,啧啧称奇地讲道:“这座老道观挺阔派呀,拿两个上等的黄轮玛瑙作装饰,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倒是个财迷,怎滴?还要偷人家的玛瑙吗?”冯翊鹏转过头,冷言相讥。
“谁惦记玛瑙了?我只是觉得太极门上镶嵌玛瑙有些奇怪罢了!”无俦的话可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语便惊醒了梦中人。
庞宠走到门前,细细打量一番,接着试探着按了按玛瑙,却见那玛瑙纹丝不动。接着,他又尝试着扭了扭,那玛瑙果然可以不是定死的。
无俦看到玛瑙转动,惊讶地欢呼起来:“还是大哥有手段,这对玛瑙果然不是一般的点缀!”
庞宠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继续观察着眼前的太极石雕图。
“嘘~我劝你安静点,别打扰庞兄。没准他一会儿就悟出开门的诀窍啦!”冯翊鹏眼神中反倒透露出一丝的鄙夷。
无俦想要还嘴,又看了看庞宠认真的模样,不忍打断,于是便放过冯翊鹏一马。
一碗茶的时间过去了,庞宠渐渐地找到了诀窍。
他忽而打破寂静,面向二人详细的解释着:“这太极两仪图,本指的是乾坤。一白一黑,应是象征着昼与夜。两粒玛瑙刚好落在太极眼上,分别代表日月。现在是白昼,当看上面的玛瑙。此时正值隅中巳时,若把太极图看做日晷,平均分成十二份儿,上面的玛瑙应该指向正南偏东一格,石门方能打开!”
“乖乖~真神了!大哥,我对你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既然破解之法你都点明了,剩下的小事就由我来办吧!”
无俦立即按照庞宠指示的方法,将上面的玛瑙尖头指向正南偏东一格,可是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无俦眉头紧皱,脸上顿时现出沮丧的神情。
庞宠也眉头紧锁,不知所措了。无俦严格地按照着他所说的执行的,可是现实与他最初的推测似乎不着边际。
“推也不开,转也不开,一道破门就耽搁咱们这么长时间,着实可恶!”
无俦登时气不打一出来,霍然一掌拍在石门下侧,不偏不倚,恰好压在另一颗玛瑙上。
“哎呦~硌得我好疼!咦~这玛瑙怎么凹进去了?”无俦脸色转怒为惊。
‘铿’地一声,两颗玛瑙竟奇迹般地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冯翊鹏第一个缓过神来,沮丧地戏谑着:“瞧~白忙活一阵子,还差点把自己弄伤了。”
“你懂什么?它自己归位的,关我什么事?你行你来啊!别光从一边说风凉话!”无俦有些不耐烦地嘟囔道。
“我来就我来,它能有多难?”冯翊鹏抢上一步,想要自己试试。
庞宠眼球一转,灵光一闪,登时领悟出其中的玄机。
他握住冯翊鹏地胳膊,悉心地解释道:“刚才我的推测没有错,只不过不太完善。
太极既催生阴阳两仪,又讲究阴阳合一,我虽然破解了表象,却没有考虑到本质。上面玛瑙的指向虽然符合了阳极,却未能寓于另一极之中。当在阴极中把玛瑙指向对称的位置,即亥时,也便是正北偏西一格,石门最终才能打开!”
“原来如此,这次换我来,你俩瞧好吧!”冯翊鹏继而按照庞宠的指示,按部就班地做着。
‘锵’地一声,石门应声敞开。
冯翊鹏得意忘形地欢呼着,鼓着掌:“开了,开了。我说不难吧,还是得靠我嘞!”
无俦嗤之以鼻,不屑地瞥了一眼,了无滋味地哼着:“都说傻人有傻福,以前我还不信。今天见到你,由不得我不信喽!”
冯翊鹏刚一转头,不待他反应过来,无俦便抢先一步闯入观内。
无俦穿越拱形石洞,前方瞬间豁然开朗,首先映入眼帘地就是一道宏伟的太极八卦图。
八卦图的直径足有三丈,规规整整地伏在地面上。在它正前方摆放着一尊矩状铸铜鹿角香炉,其态悠然。
香炉的两侧分别矗立着翩跹起舞的汉白玉仙鹤,极尽逍遥之感。两株遒劲的古松遮天蔽日,各自为身前的石鹤撑起一片舒适的阴凉。
香炉的后方连接着齐整的石阶,石阶顶处乃是一片圆台,圆台的四周围有弧形的石栏。
圆台中央乃是一尊巨型黄铜神像。神像气势威严,端坐九方祥云,手持混元珠,栩栩如生,凛凛荡荡,正是道教三清之首----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神像前的石桌上摆放着祭祀的贡品,石桌两旁分立着三足兽面蟠龙鼎。
香炉上缓缓地冒着青烟,四周却空无一人。
无俦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不禁生出敬畏之情。
他走到太极八卦图中心,脚踏阴阳二级,只见八卦图霎时间金光大作,形成了一幅巨大的环形格阵图。
此图核心的太极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块,之外环状分布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卦,每卦由三爻组成。
无俦看得眼花缭乱,不知如何是好。他先是左转一圈,接着又向右转一圈,最后两脚紧缩中央,对齐并拢。
忽然,从他前方传出一声苍老的低吟:“前途未卜,何不自择一卦?”无俦被突如其来的问候所惊,登时探向前方。
无俦身前四丈处站有一个人,背对于他。
此人一身墨蓝卦纹道袍,貌似刚刚上完香,正在躬身行礼,祭拜元始天尊。
无俦先惊后疑,心中默默念叨:此人究竟什么来路。我习武多年,若是有人在此,我怎么会没有发觉?再者刚才环顾四周,没有见到此人的身影啊?呜~想必此人轻功极高,移形换位之术已臻佳境,故而我才没有察觉!
此时,冯翊鹏与庞宠也一同赶了过来。
无俦心中颇为纳闷,直接来了个三连反问:“汝是何人?何时至此?又为何劝我卜卦?”
那人转过身,眉角轻垂,两缕青丝染成霜,桃脸豆眼,须儿上挑笑颜开,像极了神话中的寿仙翁。
他左手向外轻拨垂眉,憨态可掬地答道:“贫道法号妙奇。寄居此地,已近五十载。方才见少侠与这伏羲八卦阵极是投缘,故劝你随缘而定也!”
“在下失礼,老道长莫要见怪!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且投个随缘之法!”
无俦回复完,先是向前望了望,继而转头?了几眼,随后左脚迈在离卦之上。
“少侠,不妨闭上眼睛,围着卦盘旋转几圈,右脚再踏一卦!”妙奇道人微笑着说。
“好吧!”无俦当即闭眼,按照老道教授的方法又转了几圈,右脚踏出,不偏不倚,刚好又踏在离卦之上。
妙奇道人眉眼微张,神色凝滞,似在深思。
无俦睁开眼,看到右脚再次踩到离卦,也觉得好巧,不禁唤了声有趣。
他再次探向道长,亟不可待地询问:“道长劝我卜卦,我已经卜过。不知您能否为我解卦啊?”
妙奇道长也不急于回复,而是耐心地反问一句:“少侠来我净沙观所谓何事?如若坦诚相告,我自然解卦与你。”
“我兄弟三人乃是受高人指点,来到此处。至于所为者何?说来惭愧,我等实也不知。”无俦比划着,坦言相告。
妙奇道人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又追问一句:“你口中所说的高人可曾留下什么话吗?”
“好像说了两句,我也记不太清了。大哥,你还记得吗?”无俦转向庞宠求助。
庞宠自从达到此处,便一直打量妙奇道人,直到此刻仍旧对他疑心重重。
“我也记不太清了。只晓得他提及此处,我等便赶来了。”庞宠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谁料脑袋一向不太灵光的冯翊鹏竟虎头虎脑地嚷嚷起来:“我记得!我记得呢!那老乞丐说‘东南二十里~乾坤转’。没错,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冯翊鹏鲁莽的行事风格害得庞宠骤然变色。他生怕单纯率直的翊鹏口无遮拦,吐露实情。在没有弄清老道身份的情况下,恐遭其利用。
他向冯翊鹏挤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怎料冯翊鹏一头榆木疙瘩,竟然曲解了庞宠的含义。
冯翊鹏点点头,继续憨厚地补充道:“其他的话我真是忘了,不过这句话我敢打包票,那老乞丐一定说过!嗯,一定说过!”
妙奇道人是久经世故之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他随即微笑着侧过头,再次问向无俦:“少侠,你如果不来净沙观,可有什么要紧的去处么?”
“不来此处,当然是去前线抵抗汉辽联军喽!”无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庞宠暗暗叫坏:这老道到底要做些什么?
“少侠,原来是要行侠义之事,匡扶天下,拯救黎民。那么,贫道便以将逢之战运,为你解卦!可好?”妙奇道人的语调中满含着超世的洒脱。
“多谢道长!”无俦躬身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