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无俦听见远处传来阵阵的呼喊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依稀薄雾中,火光晃动。
无俦知道大家赶来救援,立刻轻轻地摇了摇韩婉瑜的胳膊。
韩婉瑜睡眼朦胧,迷迷糊糊,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啦,师弟?”
“师姐,师父派人来营救我们啦,你看。”他边说着边伸手指向远处的火光。韩婉瑜揉了揉眼睛,顿时清晰了很多。
两人立即站了起来,摇手呐喊,不一会便被众人闻声寻到。众人将他俩带回北岳颠府后,韩啸成并没有当即唤他们前来。韩啸成知道他俩经过一夜的折腾,定然疲惫至极,虚弱无力。他吩咐门人备好吃食,让二人先行进食,沐浴休息。无俦填饱肚子后便倒头呼呼大睡,酣然入梦。
第二日正午,无俦才渐渐苏醒。
他扭腰展身,眼睛眯成一条缝,环视着四周。忽见二师兄静坐身前,痴痴地望着墙角,若有所思。
“咳咳,二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无俦揉了揉揉眼睛。
韩伏蛮猝然缓过心神,微笑着转过头来,刮了下无俦的小鼻子:“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被恶鬼夺走了七魄?”
无俦低头看了看胸前,先是翘起左臂,接着晃动右臂,继而转身趴在床榻上,又扬了扬腿:“没有啊,都能动呢,全听我的指挥呢!”
韩伏蛮抚摸着无俦的头调戏道:“如果能动的话,赶紧叩拜老天爷。你小子运气真好,擅闯枭魂渊,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二师兄,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去了。”无俦闷头低语,食指伸出四指蜷缩指尖反复轻触。
“哼~还敢说下次。你可知道那枭魂渊为何是我天云禁地吗?”韩伏蛮用食指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无俦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摇头表示不知。
“枭魂渊是天云秘境中最为凶险的一处,渊内常年浓雾弥漫,老树藤根,盘根错节,混乱不堪,无路可循,常遇‘鬼打墙’,直至精疲力竭,也难以走出。一旦深入,险峻地势,毒虫鸟兽,腐尸瘴气。无论你摊上哪一样,都会必死无疑。”韩伏蛮措辞严厉,分明有警示的意味。
“奥,原来是这样啊!”无俦终于明白自己的遭遇,他突然又问道:“师姐呢?他怎么样了?还好吗?”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胆子却大得很呦!小师妹早就把她所经历的一切,包括你是如何保护她,照料她的事说给大家听了。按理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遇到枭魂渊的情景,早该吓得尿裤子哇哇大哭了。可你却超乎常人的冷静和勇敢,实属难得啊!”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使得韩伏蛮对眼前的这位小师弟越发的喜爱。
“其实我当时也是很恐惧的,不过我是师姐唯一的依靠,又是男子汉,当然要保护好她啦。”无俦尴尬地挠挠头。
“你做的很好。师兄为你的勇敢和担当而自豪,男孩子就当如此!”韩伏蛮说着顺势扭头看向窗外,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早了,忙转回头对无俦讲道:“时辰不早了,快整理一下,咱们一起一起去北院吃饭。”无俦点头允诺,跟随着师兄向北院走去。
一炷香后,韩伏蛮带着无俦走到正厅,众人围在桌前,等候他们的到来。
无俦踏入厅内,看见师父坐在餐桌正北,随即跪地认错:“弟子触犯门规,罪孽深重,请师傅责罚。”
韩啸成见此情景,原本平静祥和的脸上,顿时肃穆庄重:“你擅闯天云禁地,理应遭受重罚。但为师念你年纪尚小,初登天云,不晓门规,这次便原谅你了。切记,以后莫要再犯!”说完,他脸色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起来吧,无俦,快坐过来吃饭了,一会儿饭菜凉了。”冷慕云柔声唤道。
韩婉瑜见父亲面色舒缓,立刻蹿下椅子,冲到无俦身旁,将他扶起,拽到身旁坐下。她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到无俦的碗里:“为了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来,师姐奖励你凤尾鳝!快吃吧,趁热,味儿可鲜了呢!”无俦捧起碗大口朵颐。
他好久都没有这种家的感觉了,竟不知不觉地竟然热泪盈眶。一旁的韩婉瑜不知何故,忙拿出手帕擦拭无俦的泪水:“无俦,你怎么哭啦?枭魂渊那么恐怖你都没哭。”
韩啸成也是甚为不解,遂猜测着:“无俦,是饭菜不可口还是有什么伤心事,尽管说出来。”
无俦摇了摇头,哽咽地说:“饭菜很好吃,师姐的鱼肉也很鲜嫩。只是,自从娘走后,我背井离乡,孤单一人,四处漂泊,受尽白眼。每天忍饥挨饿,有幸能吃得到上顿,下顿可能就没了着落。到了晚上没有住处,便躲在荒庙或石碓里,没有被子盖,就拿茅草遮着。像我这类流落荒野无家可归的人很多都惨死了,我虽侥存活却依旧没着没落。幸亏师父收我为徒,带我到天云,让我吃得饱睡得暖。我也感激师娘和师兄师姐把我当成家人般看待,体贴照顾。我好像又有了亲人一样,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一时没忍住,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众人听后,眼眶无不殷红。
韩啸成也不例外,心里一阵酸楚,安慰道:“无俦,你放心。以后,你不再孤苦漂泊,也不必风餐露宿,更不会任人欺凌,天云就是你的家。师父师娘就是你的爹娘,师兄师姐就是你的兄姊,天云门就是你的依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和大家说,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其他人纷纷附和。
“嗯。”无俦感到无比幸福,他珍惜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了。
众人餐完毕,韩啸成吩咐大家各自散去,他则带着无俦向虎啸台走去。
不一会儿,无俦便随着师父走到了虎啸台。
虎啸台山体宛如被拦腰横切,状若镜面。石台平坦辽阔,边缘筑有石栏,足可容纳近万人。台外云雾缭绕,浩浩荡荡,一望无际,堪属壮阔。整个石台仅在东北角植有一颗年逾半百的梧桐古树,古树枝繁叶茂,如擎天的云蘑,高大耸立。
韩啸成指着梧桐古树,说道:“无俦,你要记住。从今日起,无论寒暑,卯时上龙泉观打水,辰时在北岳颠府读书识字,未时至酉时上翠屏峰砍柴,巳、午、戌三个时辰除了吃饭,都要到这棵树下习练武功。知道了吗?”
“弟子记住了!”无俦回复。
“从今日起,三个月之内你只需要练习扎马步。三个月后我会传授你一些压肩、甩腰、劈叉、踢腿等简单的基本功夫。半年之后,我会传授你一些初级的连贯招式。一年之后,我会教你一些通用的拳法、脚法。这期间,你四师兄和五师兄也会陪你一起在这里练功习武,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询问他们。”韩啸成吩咐道。
“弟子谨遵师命!”无俦抱拳作礼。
“这期间你必会又苦又累,甚至会有些吃不消,但是你不得偷懒,不得停歇。须知练武讲究勤奋上进,一朝松懈,前功尽弃。你懂了吗?”韩啸语气更加严肃。
“弟子一定不负师父厚望,勤加苦练。对了,师父,师姐不用练功吗?”无俦想了想也只有师姐与他年龄相仿。
“你师姐毕竟是个女孩子,我命她每天练功一个时辰,已然足够。你却不同,你是男孩子,以后闯荡江湖,难免腥风血雨,想要安身立命,现在就要多下苦功夫。”韩啸成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