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楼上传来一阵爽笑,笑者乃是之前的俊朗书生任沛羽。
男子楞了一下,继而大吼一声,:“你这厮笑个屁,臭书生!”
任沛羽也不生气,仍旧发笑,轻蔑地睥睨着:“我当然笑得便是你,你说你是个屁,我又怎能不笑。我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人尊称自己为‘屁’!我这书生臭与不臭,暂且不论。但你这个屁,固然是臭气熏天喽!”
众人哄堂大笑,惹得男子面红耳赤,甚是难堪。
“我看你是故意找茬的,有种就滚下来,看我不把你打得死去活来!”男子愤愤然。
“你是屁,你说的话当然是屁话,我又怎么会听?我有种无种,关你何事?我只是奉劝你少放屁,以免影响众人的心情!”任沛羽说得男子恼羞成怒,自己却悠然自得。
男子知道自己在言语上讨不到半点便宜,手中暗自摸出两颗银蛇镖,‘嗖嗖’掷向任沛羽。
任沛羽衣袖迎镖挥舞,银蛇镖‘噌噌’嵌入身旁的木窗。
任沛羽又挥挥袖子,冷笑一声,反讥道:“臭气上扬,险些熏到我,可恶!呀~原来是北煞派的臭气!”他余光瞄了一眼暗器,假装着向身旁的好友讨借扇子,用以扇走这股‘臭味’。
男子怒不可遏,如火中烧,大步跃上楼梯,准备与那任沛羽一决生死。
“不必了,免得熏到我的贵客!”任沛羽蹬腿一跃,缓缓坠下,宛如一朵飘落的蒲公英,轻盈优雅。
众人知道难免一场恶战,于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二人误伤。
男子刚走爬到一半,却见任沛羽已经下去,无奈之下,唯有折返。这一来一回,被任沛羽耍得昏头转向,滑稽可笑。他瞄准任沛羽,再次握紧铁杵,直奔其杀来。
任沛羽人如其名,恰似一根鸿毛轻羽,机敏灵动,飘飘然兮不可触得。
男子一击不中,反撞在墙上,竟留下一块拳头般大小的凹坑。他也不气馁,转身再次攻击,招式如暴雨梨花般,袭向任沛羽。
任沛羽笑意不减,身子飘舞,犹如一道道飘忽的幻影,不慌不忙地避开私所有杀招。
男子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
“该我了!”任沛羽侧踢数脚,踢速极快。
旁人看去好像仅仅攻了一下,实则于半秒内已然顿踢了四五次。
男子刹那间单膝跪地,面色惨白,血涌而出。
通过刚才的较量,男子晓得自己远非‘书生’的对手。于是,他装作重伤的架势,企图趁机逃走。
任沛羽知道他是北煞派的门人,不愿置他于死地,仅是挫挫他的锐气,给他一番教训罢了。
他深知北煞派的实力,不愿继续加深两派的仇怨,进而和声问了一句:“你是北煞派的何人?”
男子喘着粗气,低吟道:“北煞派黄威。”
“你与訾天策什么关系?”任沛羽继续追问。
“訾天策是我~”话音未断,黄威挥杵偷袭而来。
任沛羽再次闪开,却见黄威偷袭是假,逃跑乃真,虚晃一招,反向门口冲去。
谁知乞丐突然伸出右腿,黄威忙于奔逃,疏忽大意,竟再次被绊倒,来了个狗吃屎。
他本想报复乞丐,但是想到届时的状况已由不得他,只得怒吼一声,转身而去,狼狈逃出古晨客栈。
晨曦看到黄威遭到了应有的教训,心中畅快,欣欣然跳起,大声叫好。
黄威走后,晨老板贱贱地缓过一些。他吩咐着手下打扫干净,同时表示一切损失由他自己承担,从新补齐桌椅酒菜,款待众人。
动荡过后,只有薛峰被好友们搀扶着离开。其他一切恢复如常,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片刻后,又有三人踏上登门来访,这波并非外人,乃是无俦与喻娇娘、马驹儿。
喻娇娘和马驹儿与无俦打斗一番后,渐渐察觉不太对,故而停止了争斗。当他们发现葛尖嘴早就溜之大吉后,立刻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再次中了挑拨得奸计。
三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争斗之后反而交了个朋友,因此结伴同行,前往新城县。
他们到了新城县后,听说今天是古晨客栈的周年庆典,店内汇集了四面八方的江湖人士,热闹非凡。三人都是武林人士,岂能错过这等好事?特此一并前来观赏。哪知来得太晚,竟与那黄威失之交臂。
葛尖嘴看到三人后,自知情况不妙,急忙躲到角落的桌旁,猫腰低头,半遮半掩。
客栈角落处乃是一小桌,独人饮酒。此人头戴笠帽,身披蓑衣,青灰粗衫,褐红麻裤,脚踏黑靴,静若松柏,默默饮酒。
葛尖嘴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这家伙,此次躲到他身边,虽然有点好奇,却也不敢声张,毕竟冤家都张上门来了。
不过若是不问,心里还痒痒得慌,遂压声轻唤:“大侠,我可以坐这里吗?”
那人也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从哪儿饮酒。葛尖嘴见他不吭声,便一屁股坐下,右臂遮眉,支于桌上,装作一副酩酊大醉的摸样,不时地向着三人偷瞄一下。
无俦等人与他人无异,只是寻了一处空桌坐下,点了些简单的酒菜。由于晨老板受了较重的伤,只得退回内堂休息。晨曦则代替父亲的位置,继续操持着客栈的生意。
刚才那番争斗,陆家三位公子也都看得一清二楚。陆惊鸿欣赏任沛羽的身手,有意与之结识。
待任沛羽踏上楼时,他伸手拦住任沛羽的去路,彬彬有礼道:“公子身手不凡,可否赏光小酌几杯?”
“今日多有不便,敬请见谅!”任沛羽行礼推辞。
陆惊鸿恋恋不舍,不肯作罢,手也不回,再次盛邀:“公子若有闲忙,可否共饮一杯?”
“不必了!”任沛羽面色不悦,不想与之纠缠,声音变得有些冷淡,直接回绝了他的请求。
他这一举动没有惹恼陆惊鸿,反倒激怒了陆鸣川。陆鸣川迈前一步,昂首傲声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陆泽山庄看得起你,才邀请你喝酒。换作别人,纵使肯求,我们都没兴趣搭理!”
任沛羽平日里十分和善,却也有一身铮铮傲骨。别人越逼迫他,他越是执拗。听到陆鸣川的话后,他登时冷若冰霜,负气嗔责:“我劝你们不要自讨没趣!我说了没空!”
陆惊鸿面容骤变,发指眦裂,心中忿忿:你若是识抬举,借坡下驴,我便训斥三弟两句,也算给你挽些颜面。毕竟两家同属剑宗,日后也好有个交代。可你小子竟敢如此无礼?当真不把我陆泽山庄放在眼里吗?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别人岂不轻视我陆泽山庄?以为我陆泽山庄皆是泛泛之辈,软弱可欺吗?强扭的瓜不甜,也罢,也罢,你不给我陆泽山庄面子,我何必再顾忌你正阳派的名声。
他整饬几下衣冠,厉声喝斥:“呵呵,我倒要看看怎叫自讨没趣!今日不让你过,你能如何?”
“那就休怪我无理了!”说罢,两人近身搏斗起来。
众人刚刚看完一场热闹,哪知好戏又要上演,好不痛快。
无俦等人坐在补齐的新桌上,一边吃酒一边欣赏楼上的热闹,两不耽误。
与任沛羽的一同前来的诸位好友,看到此刻任沛羽有难,岂能示弱?相约着一齐上前讨个说法。
‘澄净’雅间的裴洪范听到再次有人争吵,忍不住出来探望,一里一外,正好撞在一起。
一个小小的误会本也算不上什么事,谁知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竟然争吵起来,直至大打出手。慕然间,整个二楼争斗起来,乱成一锅粥。
无俦等人刚吃了几口酒菜,‘哐当’一声,便有一人坠落桌上,酒菜登时掀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傲气满满的陆鸣川。他见到大哥与任沛羽不分伯仲,争斗不休,转眼跳下来,想从楼梯处爬上去,背袭任沛羽,助大哥一臂之力。
怎奈刚好落在无俦等人的桌上,这一飞来横祸,可将喻娇娘和马驹儿惹怒了。他二人整整一日都被葛尖嘴捉弄得要紧,刚有闲心吃口热菜,就遇到这不长眼的添堵,新仇旧怨顿时一并涌上心头,索性就拿你个该死的来出气!
喻娇娘一脚踹飞座椅,破口大骂:“哪儿来的愣头鬼,瞎了眼吗?”
他身旁的马驹儿也与喻娇娘统一了战线,同仇敌忾道:“他哪里算是楞头鬼,顶多算是个小杂种!”
陆鸣川本就心高气傲,听到二人咒骂,岂能善罢甘休?他撸起袖子,反骂道:“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精,一个猪头猪脑的肥球,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怎滴?讨打吗?”
于是,三人话不多说,‘乒乒砰砰’地乱斗起来。
这下更热闹了,方才仅是楼上斗,现在是楼上楼下一起斗。可怜了这古晨客栈了,大好的日子被这帮人折腾得够呛。
“够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原是出自那鬼灵精怪的晨曦。
她将父亲扶到内屋后,独自回来支撑店面。混乱不堪的场面,加之接踵而来的祸事,搞得她措手不及,精疲力竭。无奈之下,她只得胡乱吼叫一声,希望借此制止众人争斗。
没想这到效果还行,大家立时停下争斗,齐刷刷、促溜溜地瞅向她,不知又出了什么状况。
她东瞄瞄,西看看,羞答答、怯生生的,绯红的脸蛋好似两瓣熟透的粉嫩桃花。她知道现在乃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若不勇敢,谁又能帮她收拾这收拾这烂摊子?因此,她清了清喉咙,深吸了一口气,挺胸昂首道:“今天来到这里的都是我爹爹的贵客。对于大家的捧场,我们古晨客栈深表感激。但我古晨客栈只是酒酣宴饮之所,而非打打杀杀之地。如果诸位有什么江湖恩怨,还请离开古晨客栈,自行解决!”
陆鸣川听到她的话后,毫不收敛,反而放肆地叫嚣:“今日你这客栈的损失由我陆泽山庄承担!但是这架非打不可,而且必须在这儿打!你一个小姑娘,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钱一分都不会少。刀剑无眼,可别刮伤了脸蛋!”
晨曦刚才的一番话已是鼓足了勇气,没想到刚说出来,便被别人反怼回去。她既气愤又无措,气愤的是陆鸣川的傲慢无礼,无措的是自身武艺不精,没有能力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众人仅仅盯了她几秒,便再次自顾自地搏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