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聂茜正躺在青旅的床上,这是个四人间,因为不是旅游季节,房间只住进了两个房客,其实即使是旅游季节,这个偏僻的小镇也并没有那么的繁华。
此时还是深夜,聂茜在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见了轻轻的呼吸声。
应该是那个房客回来了吧。聂茜这样想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突然,一股寒意直逼她的心脏,她浑身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顿时睡意全无。
此刻,呼吸声并不在另一张床,而是就在她耳边。
黑暗中,轻轻地,呼——吸——呼——吸——
我刚刚锁门了吗?没有,当时那个人还没回来我给他留门了——聂茜的内心中在快速地扫描着睡前的模糊记忆。
聂茜头皮有点炸起来了。这是谁?难道一起的这个房客是个变态,就喜欢看别人睡觉?
还是……另有其人?!
聂茜壮着胆子猛地一回头。
什么也没有。呼吸声也停了。黑漆漆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能依稀看见从门底缝透进来的光。房间并不大,一眼能够看尽,放了四张床之后就没有剩太多富余的空间了。室内的陈设也是极其简单,屋子里甚至没有大衣柜,只是每章床的盘边有一个落地矮柜,说起来要不是墙上挂着的几幅丙烯画还透着一点点文艺现代气息,真难免会让人觉得来到了养老院。但是,这个房子里,确实没有哪里可以隐藏得住一个大活人。
聂茜仰面躺了很久,尽管很紧张,但是仍然控制着自己,不能呼吸太大声,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眼珠骨碌碌地转。房间里有人,她觉得有人在看着她。她有很强烈的被注视感,一定就在黑处!
然而很久很久过去了,什么都没有,聂茜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聂茜背着双肩包站在公园的门口。
她惊讶地看着漫天飘雪。和路一起向前延伸的还有一望无尽的雪,厚厚得铺了一地,没有任何被踩过的痕迹。
两旁的行道树的叶子早就掉光了,露出黑色的遒劲的枝干,上面一半被雪包裹成白色,显得整个树更加细削扭曲,两排树细细密密地向前延伸,看不见尽头。
聂茜知道自己在做梦,这是唯一令她平静的一点,她知道这都是假的。但是这又太真实太细腻了,让她很不安。她的耳朵被吹得通红,有着很实在的疼痛感,雪花簌簌地落下来,很快就覆上了她的睫毛。
聂茜慢慢地沿着树间小路向前走,道路已经被厚厚的雪覆盖得严严实实,和两旁的草地融为一体。她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风雪越来越大,在她的脸上不断地踩来踩去,她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眼睛眯起来,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世界越来越暗。
当她艰难地拐过一个弯,终于看到了远处的湖的岸边。树下的灌木边有长椅,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
长椅是侧放的,女人也是侧对着聂茜的,她低着头,长长的黑色头发遮住了脸。在漫天漫地的白色中,女人的一头黑发显得触目惊心。
那女人只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她不冷吗?
聂茜想叫她。聂茜大声地喊她:“喂——诶——姑娘——”她的声音就在嘴边被风声很快地裹噬粉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聂茜艰难地向前走,要去抓住那个女人。她缩着脖子低着头向前走了两步,风骤然呼号起来,雪几乎是在瞬间糊住了聂茜的眼睛。
当聂茜再抬起头,那个女人就在她前面十几米的地方,背对着她静静地站在道路中央。
聂茜脚下停住了,说不出是恐惧,还是什么复杂的感觉。
总不会是贞子那种老梗吧?黑色长发、穿长裙,也不一定非得是贞子啊,又不是从井里爬出来的。就算是……这也是在梦里……又能……
就在聂茜的内心中还在挣扎之时,突然,那个女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扑”得一声,溅起一地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