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茜没有过多停留,顾不上当初在爸妈和同学们面前夸下的“间隔年”远行计划,很快地回到了藩宁。
尽管她走得时间并不长,但藩宁好像已经从初秋到了深秋,满街的叶子成了枯黄,踩上去吱嘎吱嘎的声响,像是在轻轻地欢迎她回来。大街小巷都是这种隐秘的低语声,这让聂茜的神经更加紧张——被人看着的感觉从未减弱。无论是列车上,小巷间,房间里,她都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平静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回到家之后,聂茜受到了老爸老妈的热情接待,上来就说她黑了瘦了。
“妈,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
“啊,妈不一样啊,妈这是跟你爸去三亚游泳涂防晒霜晒得,比你的均匀多了。”
聂茜当时正在阳台上晒衣服,差点悲愤得跳下去。
聂茜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从行李的最底层拿出了那个镜子和笔筒。想了一下,她还是固执地把它们摆在了写字台上。
毕竟也算是个伪股东,花了自己百十块的大洋,扔之可惜。
当天晚上,聂茜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还是那种从小到大的熟悉感,还是家里好,她一直紧绷的心弦也慢慢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聂茜睁开眼睛,自己又一次置身于白茫茫的公园之中。很明显,她再一次进入了那个梦境。
这一次的风雪更大了,聂茜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能一步一步向前。而这一次,又比之前更接近了黑发长裙女人一些。
女人好像从来就不想告诉她什么,只是不断地吸引着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扑”地一声,风夹着雪拍在她的脸上。
聂茜又一次从梦里挣扎着抽离出来,这一次她的意识飘在了梦与醒的边缘。断断续续地梦见那个白衣女人的头发,小店老板的神经质的笑,青旅老板转动那个笔筒时白皙的手指。
她梦见了久未谋面的姥姥,那还是她小的时候,姥姥叼着水烟,在蒙蒙的白烟里对她说,人啊,生而有障。障是什么?障就是像这烟,让人看不清真相,把人困在里面出不来。
小时候姥姥的话,聂茜听得云里雾里,虽至今没明白姥姥说的意思,但怎么听着都像迷信,她本是不信的,但是事到如今不由得她不信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深陷其中。
第二天起来,聂茜就去搜索了究竟什么是“障”。搜索引擎给出的解释是:阻隔、烦恼。聂茜越看越觉得认同,自己可不就是这样吗,从到小镇开始就好像被困在一层扑朔迷离的雾中,现在是烦恼得很。她愈发地觉得,应该找个大仙算算了。
如今经济发达了,算命的都难找了。聂茜走了很多小巷子,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神神道道摆摊算卦的始终没能见到。聂茜没有办法,发了条朋友圈求转发:“万能的胖友圈,谁认识道士或者摆摊算卦的?在线等,急!”
不大一会,回复的相当多。
“茜茜啊,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大家说,不能放弃治疗啊!”
“你想穿越?”
“终于想求姻缘了?”
“拜师学艺?”
聂茜十分愤怒,气得酸奶盒都捏扁了。又群发了一波求转发。
几天过去了,聂茜由愤怒变成了绝望。仔细想想也是,那些大仙能用手机?还刷朋友圈?想到这点之后,聂茜又愤怒了,这回是因为自己前几天的愚蠢。
天无绝人之路。
一个好友验证上赫然写着:“半仙在此,网上算卦。”名字叫“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