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浔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居然还真有人回应。
“我跟老大,老大去我就去。”是森,他还顺便@了一下怀枫。
云浅心中一惊,这一个个的大晚上都不睡觉的吗,她紧张地盯着屏幕,说不出是期待还是担忧。
不过聊天界面一直停留在森的最后一条消息,再也没有跳出新的来,云浅松了一口气。
这么晚了肯定是睡了,正好他不回复可以再缓缓自己的心情。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准备做天亮前最后的挣扎,谁知刚闭眼,手机就响了一声,她眼疾手快地拿起来看。
“我还是好奇,去哪儿旅行啊?”还是森。
云浅有种心脏骤停然后骤然恢复的感觉,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起起落落,她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要神经衰弱了。
“云浅,来把咱们的计划跟他讲讲!”浔说。
云浅看到对话框里突然cue到自己的名字,但她不想回,只想装睡。
“人呢?刚刚还和我通电话呢,现在睡了?”浔过了两分钟又问。
“大概是睡了吧。”森说。
“怎么可能,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兴奋劲儿这么快就过了?我不相信,她现在绝对躲在被窝里偷着乐呢!”浔。
......
“哈哈哈,那也未必,我觉得云浅说睡也就睡过去了。”森说。
因为是猪吗?
“说的也是,我认识她那么多年,第一次听她说失眠,估计早就困了,挂了电话立刻睡了。”
“是啊是啊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俩人居然!!!
小看她!!
专治各种不服的云浅看不下去了,决定冒个泡。挫挫他们两个幸灾乐祸的锐气。
于是发了六个点过去。
“看,我就说嘛,你果然没睡。”浔说。
“你们大晚上都不睡吗?”云浅渐渐觉得眼皮子沉重得很,终于有些睡意了。
“你快跟他们说说,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一套旅行方案。”浔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喜悦之情快要从听筒里漫出来了,仿佛他下一秒就要高歌一曲《好运来》。
“我好不容易酝酿出一点睡意,你不要让我再讲一遍了,不然今晚真不用睡了。”
“别睡了别睡了,天都快亮了。”
“拒绝!有什么事醒来再说,就这样吧我睡了大家晚安!”云浅在末尾发了个月亮的表情,把群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打算放下手机,真的要睡了。
就在锁屏的那一刹那,手机黑屏前的最后一毫秒,她仿佛看到自己的一串话之后,弹上来一个字。
哎,看都看到了,最后再回浔一句好了。
然后她伴随着困倦眯着眼又把手机打开。
是一个字:“好”。
哎呦呵,她刚想夸奖一句浔今天这么善解人意,就发现头像不太对。
头像是一个枫叶的照片,像四五十岁的老大爷审美,但这个头像就像是打开云浅精神的开关,她一下就清醒了。
枫叶,不言而喻,就是怀枫嘛。
真好,这四人小组凌晨四点全员到齐,可谓前所未有盛世空前。
只不过,他这一个“好”,是回答她去睡觉呢,还是说同意去旅行呢?
行了,彻底不用睡了。
云浅放弃挣扎,索性再一次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群里随着怀枫出现瞬间热络起来的氛围,她也参与进去。
怀枫的“好”字果然是回答旅行的事,这让她到不意外,毕竟他这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没什么需要拒绝的理由,她在群里把和浔商量的计划再说了一次,全员无异议,答应地干脆利落不纠结。
而由于云浅说风就是雨迫不及待的性格,时间就定在了后天,不,现在已是凌晨,应该说是明天,大家用一天的时间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这风风火火的性格真是一点儿没变。
而出去旅游的事情云浅不免被云漠揪住开启老妈子模式问个不停,诸如“和谁去”,“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此类的问题,让云浅感觉自己像个未成年的无知少女,生怕自己被长得帅的人贩子拐跑了,她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便把卧室门一关收拾行李去了。
第二天一早,在天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云浅就出了家门,楼下怀枫等人乘着出租车在等她,怀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脸不爽。
不过这的确很难爽,因为云浅和浔两个穷鬼为了省钱买了最便宜的七点半的飞机,并且云浅秉承宁可早到机场,也不慌慌张张地掐点到的原则,召集大家五点半出门,现在一个个睡眼惺忪的,只有浔一个人看起来眼睛清明些,连一向如春风和煦的森都只能很艰难地顶着红血丝的眼睛冲她勉强地笑一笑。
更不用说副驾驶的那位了,起床气可不小......
云浅前天晚上失眠,昨天晚上更兴奋得难以入眠,所以大半夜起来在厨房里倒腾半天,此刻也是兴致缺缺。
“啊。”想到昨晚一整晚的折腾,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没吃早饭吧,我做了面包。”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身边的人“腾”得坐直了,一个个仿佛眼睛带光直射过来,睡意全无。
其实她昨晚也就是突然想起来之前怀枫生病时,答应给他做面包的事,所以特意做了些。
此时看起来,旁边的两个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怀枫在前座,云浅坐在他正后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倒是看他吃得一个接一个,于是也放心下来。
天知道怀枫此刻有多满足。
他朝思暮想五年的味道啊,是他吃过再多店里买来的面包都不能企及的味道。
天色逐渐明朗,今天的t市没有雾霾,是近期难得的潋滟晴好,飞机起飞时穿过厚重的云层,平稳地航行在云端之上。
今时今日的云浅见识过天国旖旎绚烂如迷幻一般的天际奇景后,对这种司空见惯的蓝天白云提不起兴趣,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打瞌睡。
身边的浔第一次坐飞机,倒是新鲜的很,左瞧瞧右看看,全然一副好奇宝宝,而靠过道的是怀枫,他可能是因为座位挤得慌也可能是起床气没过,依旧是一脸不爽,森在隔着一个过道的另一边已经仰着头张着嘴睡相极差地睡过去了。
怀枫这位富二代大爷再次为了迎合云浅和浔两个穷困潦倒的无业游民,放弃了宽阔舒适的头等舱,在这聒噪吵嚷充斥着市井大妈茶余饭后的八卦声中,不爽也是很正常的。
云浅困得两眼发直,伸手把遮光板拉下就要睡了,结果惹来浔的阻止:“诶诶,我还想看看外面呢,你要睡咱俩换换呗。”
云浅看他青灰色的头发翘着撮呆毛,大眼睛里闪烁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的光芒,当即爽快地答应他了。
还好飞机已经平稳,她和浔换了座位,然而,就这么坐到了怀枫旁边。
她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号称是意外的,吻......
云浅一直想问他,是什么样奇妙的意外,那么不偏不倚,那么巧......
但她不敢,问了显得太矫情,显得自己不够大气,显得自己多么在意似的。
可是这件事给两人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云浅坐在怀枫身边,有点局促不安,这让她下意识和他保持距离,贴得浔更近了。
浔还在目不转睛地透过小小的圆形窗盯着外面,奇形怪状的云朵缓慢地向后倒退着,有朝阳的微光打在他一侧的脸上,打下一寸金黄,云浅拍拍他的肩头,头自然而然地靠上去闭上了眼,轻轻地说:“好弟弟,让姐姐靠靠。”
浔体贴地往她那边挪了挪,让她靠得更舒服。
然后她的睡意席卷而来,思绪渐渐模糊,周遭有大妈聊天的滔滔不绝,还有一两声小孩的哭喊,都逐渐变得越来越远,只剩自己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而她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另一侧的怀枫,脸色难看得像刚吃了一具尸体......
这无异对他是个挑战,云浅当着他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浔那么亲近,虽然他知道他们之间无男女情爱,但就是每每看到之后都有种想把浔碎尸万段的冲动。
云浅朦朦胧胧的睡梦中感受到,有两次空姐来问他们这边喝什么饮料,她听见浔在头顶上方带着雀跃的声音,“我要一杯梨汁谢谢。”然后还有他吃东西的咀嚼声,和偶尔身体的晃动,她觉得自己睡得并不沉稳踏实,可能是浔这个蛇不够沉稳踏实......
再加上一个姿势睡久了,脖子酸痛,她半睡半醒中坐起来,仰靠在椅背上和森持同样难看的睡姿又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就格外舒服了,她被一阵强烈的抖动和向前冲的惯性晃醒,飞机已经到达地面,她的脑袋因为颠簸在一个硬物上被颠了两下,她坐直伸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的左半边颈部已经僵硬。
而她维持着脖子往右歪的姿势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眼观鼻鼻观心偷瞥了一眼沉稳踏实的怀枫,还好,后者依然一副无波无澜的样子,没有因为自己的头过分沉而发脾气。
再不动声色地摸摸嘴角,还好,也没有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