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城边界,群山环绕,满山葱翠,日光打下来为山体镀上一层金边。树林里常年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即使光照进来也浑浊一片,白天看去仿佛云雾缭绕的仙境,晚上却幽深不见尽头,一片诡谲。
这里有一小村镇,靠在山下。土地肥沃,庄稼收成特别好。山泉清澈,从未遇过天灾。也曾有走入这迷雾的村民,却因鬼打墙一般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去,也有不少来此挑战的人,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人们四下流传着关于这里的传言,说是被鬼神庇护的神山,甚至还有人说,在树林里迷雾中看到一双赤红凶厉的巨眼,身形庞大似龙似蛇,蜷在一棵巨树上牢牢地盯着来人。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深入树林之中。
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况且这儿环境优渥,村民们自然觉得是神山庇佑。所以历代以来,这里的人对这神山心存敬畏,也不敢贸然上山,怕扰了神仙清净。
云漠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山,孤身悠然自得地闯入迷雾之中。或许他人会在此迷了路,但他不会。
此时太阳高照,树枝上仿佛挂着被镀上金边的云雾,林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他踩着满地树叶的沙沙声。
走了一个钟头,雾散了,随着他脚步的深入,天际的颜色也在逐渐变暗着。明明不久前还艳阳挂在天顶,现在却四下黑暗,只有一抹月光的清辉洒在林间。
因为这里与世隔绝。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云漠在一棵万年榕树前停下,树顶上缓缓滑下来一巨蟒,赤目玄体,遍体长着尖锐的倒刺。它看到来人,温顺的向他低下了头。
他摸了摸它,以示安抚,又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树林尽头,是山的尽头,也是世界的尽头。
视野开阔。云漠站在悬崖边,脚下开满了奇花,发着淡淡微弱的光。山下早已不是炊烟袅袅的村户人家,而是一望无际的星空。头顶的天空与崖下的天空连成一片,远远近近都是星光璀璨。
如同站在了宇宙的中心,站在了群星之巅。
眼前的美景,要是云浅那丫头看见了,不知道得多高兴。他想。
可是又希望她永远也不要来这里。
他纵身一跃,朝着悬崖下的星空,穿过了片片光影斑驳的云层。在幽蓝的夜空中,看到了一片金光笼罩的云,跃入。
穿过云层,眼前豁然开朗,亮如白昼。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池,乃天国境内,这里的一砖一瓦,都被侵染着仙灵之气。一座高大宏伟大宫殿坐落在城池的尽头。他稳稳地落在宫殿门口,不疾不徐地走入。
这是他的家。
他在殿内歇息了良久,觉得浑身经脉顺畅,身体也轻盈了不少。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内息,瞬时通体散发出强烈的黄光,额间一道金黄色的印记显出,霎那间又消失在他体内。
他人回来了,力量也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来访,云漠许他进来。
来人是一女子,美艳不可方物,穿着一袭白纱缓缓地走到他面前,朱红色的印记在眉间与她的红唇交相辉映,眼底流转着泯灭不了的光亮。
她的右手五指并拢,贴在心脏的位置,虔诚地向云漠淡淡地鞠了一躬。说“天神,你回来了。”
“嗯,凜落,好久不见。”男人看着她,笑了。
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虽然云漠身份尊贵,但也没有一点儿架子,与面前倾国倾城的女人闲聊近来的变化。
“最近天国怎么样?”他说。
“老样子啊,一样枯燥无味。”
他靠坐在长桌边上,长腿交叠在一起,她站在他面前,嘴角眼里都是浅浅的笑。两个人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实在太美好。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常听长辈们说他们两个般配。
男俊女俏。
虽然天国中有成百上千皮相姣好的仙子仙女,却都不及他们。
连凜落也从小认为,她长大注定是要嫁给云漠的,众生芸芸,只有他入她的眼。
可是她母亲却说,云漠是天神之子,不得高攀。因此,小小的一点爱意的火苗,早早就被浇下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尽管现在,她心中依旧是他。
可她却从未表达,尽管她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在上方的他,还是那样遥不可及。
“累吗?”他问。
“还好,你应该更累吧,要遭受人体的病痛,还要照顾浅浅。对了,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活蹦乱跳跟个小妖精似的。”说到此,云漠低头笑了笑“她这样真好,我希望她这辈子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过。”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她的身份?”
他摇摇头,眼睛黯淡下来“有些事太复杂,我不想让她知道。怨恨仇苦我来承受,她无忧无虑就好。”
“希望如此。”凜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又转头看向他“你怎么想着回来了?”
“回来看看。过两天还要去趟b市,那里的地国异空间吸收人界自然之气,我得去处理一下。”
“你一个人可以吗?”尽管知道他法力无边,但毕竟用人类的肉体还是无法发挥他的全部实力,她有点担心。
“可以的,不用担心。”
云浅和南瑾城从家具城出来,天色已黑,路边霓虹璀璨耀眼,大排档店挤满了人。人声鼎沸,伴随着汽车鸣笛声,整个世界聒噪无比。
南瑾城看着身边的姑娘彻底偃旗息鼓,累蔫了的样子,觉得好笑,后又想到她跑了一下午,该饿了吧。
“去吃饭吧。”
“不了,颜七还在家给我留了饭。”云浅拖着沉重的步伐,有气无力地回他。
谁知身边的人不说话了,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么诡异的感觉是怎么?
她撇了一眼南瑾城,后者黑着个脸,眼神都冷下来了。
和他呆久了,倒也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气。云浅无奈,好歹也是她boss,还是哄着点好,于是说“要不,我看你吃?”
他考虑了半晌“也行。”
最后来到一家意大利餐厅。店里幽暗,放着一首八零年代美国老电影里的一首歌,曲调悠扬,全店只有每桌上摆放的一盏昏暗的小桌灯照明。云浅以前也路过过这种店,当时她就在想,在这种暗环境吃饭会不会不小心叉子戳进自己眼睛里。
现在她就坐在这店里,怀着求真的态度观察着周围吃饭的人们,期待叉子戳进眼睛里的精彩瞬间。
南瑾城向服务生交代完点的菜后,看着云浅东张西望,不由得有点好奇。
“你在看什么?”
云浅视线收回,对上他的眼,突然想到,明明他家连灯都没有,吃饭的时候都没有戳瞎双眼。不过,他的眼睛真好看,瞎了多可惜。
“没什么。”她心虚地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菜上来了,端到南瑾城面前,他不紧不慢地吃起来。云浅瞅着,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右手握着刀,左手拿着叉,耐心地切着盘中的肉。眉头微微绞在一起。
应该说他不笑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皱眉的。
而他几乎不笑。
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才能使一个人喜欢活在昏暗的环境下,不苟言笑?
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其他全不了解。
“南瑾城。你是什么人?”云浅突然严肃地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他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你不上学吗?你没工作吗?”
每天呆在家里,银行卡里还那么多钱,还吃着她只敢看不敢进的豪餐。
莫非是富二代?官二代?为了避免继承家族企业,因此离家出走,才住到她隔壁?
云浅好奇死了,可男人没有要理她的意思,还在气定神闲地吃着他盘中的肉。
“你的家人朋友呢?”
不料他切肉的手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冷意,很快又恢复正常“死了。”
他淡淡地阐述着事实,而面前的姑娘似乎被惊到了,有点慌张不知所措,又喝了口面前的白开水。
“对不起啊,我不该问。”
南瑾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到底心有不忍,于是缓和气氛说:“所以,我的保姆阿姨,你得照顾好我。”说完对她坏笑一下。
这人......
是夜。南瑾城站在楼顶天台上,头顶是皓月当空,脚下是车水马龙,他又这样孑然一身,享受着孤独。
只是,心里突然出现她的脸,她拿着两个冰淇淋,雀跃地向他走来,脸上带着神采奕奕的笑,像个小太阳一样,势不可挡地涌进他黑暗冰冷的世界。
想到这里,他低头笑了,和记忆中的她一起笑了。
过了一会,一个男人从身后悄然出现,毕恭毕敬地在他身后,说“azrael,有何吩咐?”
他敛了笑,声音恢复冰冷“在南山建一个新的异空间。弄得好看一点,小姑娘会喜欢的那样。”
“是。您是要讨云小姐欢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