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大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怀枫清新俊逸的脸。
说是清新俊逸,其实是她想象的,面前怀枫的脸因为距离太近,只能勉强看到他略带吃惊而睁大的眼睛。
他的唇就停在自己的唇上,很软,还有些凉。
怀枫反应过来,猛地离开她,一时之间四目无声相对。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云浅有点懵,一觉睡醒就给她来了个这么大的......额......惊喜......她还顾不上局促或者脸红,只是,懵。
“这......”怀枫一向淡定的面容居然看起来有些心虚,眼神飘忽,“是个意外。”
这确实是个意外,他本来看着云浅白白嫩嫩的肉脸,看她安静的睡颜,想趁她熟睡偷偷在她脸颊上亲一口,谁知道小姑娘就突然醒了,还!转!头!
这一转头,无论是时机还是位置,都刚刚好。
妙啊!
“哦。”云浅还在懵,但此刻终于在懵中感到自己脸颊发烫,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四处睃巡,一看自己到家了,大喜过望,忙道:“啊哈哈哈,到家了,我先上楼了,你......路上小心。”
她打着哈哈,逃也似的跳下车,然后在车窗外对他挥了挥手,只不过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假。
云浅走后,怀枫在车里手臂架在方向盘上呆坐了十分钟,他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这个时间还有居民刚遛狗回来,牵着一只呆头呆脑的哈士奇在他车前走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个哈士奇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且给他一个鄙视的目光......
门卫大爷从保安亭里出来打量他的车好几次,眼神中的怀疑情绪很明显,可能要不是从他的车看出来他应该不是三教九流的小混混或者居心叵测的大混混,早就来撵人了......
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大门旁的幽暗小径里送别,男生扳着女生的肩膀,一把揽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然后在凑在耳边甜言细语几句,女生仰起头来笑了,男生低下头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两下......
咳咳咳,怀枫不动声色地老脸一红,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那熟悉的温度与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唇上,时隔五年,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依旧没变。
悸动。
这是专属于云浅一人的特殊感受。
云浅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仍觉得心跳太快如同刚跑完一趟龙潭谷,再单挑一百零八个好汉那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砰砰砰个不停,吵得她睡不着。
砰砰砰个大头鬼,云浅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都说是意外了,你还心绪难平个什么劲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活生生像个思春的花痴少女,有辱你天神接班人的脸面,成何体统!
云浅内心自我批判了半天,无果,在床上像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不得安稳,断断续续拿起来手机看时间,第一次十二点零三,第二次一点十五,第三次一点五十六......现在再看一眼,已经三点了!
她忿忿地坐起来,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昏暗的光线洒下一片温暖的黄,不急不躁地无声陪伴着这个思春少女。
云浅已经全然忘记自己上一次失眠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太久远了吧,反正近来的睡眠质量简直好到人神共愤,沾床如昏厥。
而她现在居然因为一个意外的吻搞的精神焕发,生龙活虎,龙马精神......若不是怕云漠和颜七的夫妻混合双打,她现在一定在客厅放一首《好运来》高歌一曲来普天同庆这个难以忘怀的日子并且抒发一下此刻内心的百感交集。
高歌的事只能作罢,她盘腿而坐,双手自然交叠于腿间,双目轻阖,开始打坐。
她周身内力流转,雪白的皮肤上散发出淡淡的蓝光,有微凉的温度四处蔓延,室内温度骤降三四度。
她强迫自己心静下来,但大脑似乎不受控制,一会儿突然冒出怀枫噙着笑而微微上扬的眼角,一会儿又冒出他难得开怀大笑时爽朗的笑声,一会儿又冒出他干净修长细嫩一看就是富二代不沾阳春水的手,再一会儿是他开开合合欲言又止柔软的......嘴唇。
思绪一乱,气息便不稳,内力流转如同高峰期时的高架桥,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她以前从未有的情况,她虽然好吃懒做,但在练功方面一向是专心不二,清心寡欲,哪像此刻这般心猿意马。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下了蛊,中了一种名叫“怀枫”的毒,毒性发作时的症状就是魂不守舍,心浮气躁,夜不能寐,甚至大脑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总之,此毒危险,不得不治,如若置之不理,必定腐心蚀骨,病入膏肓。
云浅长叹了一口气,收回运行不流通的内息,缓缓睁开眼,谁料,怀枫正坐在床边,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她。
“妈呀!”云浅吓得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往后一仰,后脑“duang”的一声撞到床梆子上,她顾不上疼痛,可是怀枫一脸担忧地伸过手来,“小心!”
云浅还处在看到鬼魂般震惊之中,翻身一个骨碌躲开了他的手。要不是面对着的是他的帅脸,不然可能早就一道蓝光劈过去了。
怀枫渐渐把伸手的动作收回来,又一瞬不瞬地注视她。
云浅早就窜到床的另一头,她也看着他,时间久了冷静下来,才发现端倪。
怀枫的身体几近透明,如果换做是平面图片,大概可以讲述为透明度是百分之八十,这是她幻术学艺不精的结果,如果像夕月的幻术那般炉火纯青,那么此刻的怀枫必然与真人无异,甚至触感都一样。
哦天,触感......
云浅没有想到,自己在打坐的时候,无意之中居然靠着自己的意念幻化出了怀枫的幻影,这该是有,多想他?
她打了一个响指,面前的假怀枫渐渐消逝,如同烟雾一般消失于无形。
那种强烈烦躁不安,心绪难平的感觉不仅没得到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注定是个不眠夜。
她又认命地躺回床上,挨到枕头的那一刹那,后脑勺的疼痛苏醒一般席卷而来,她“嘶”了一声吸一口凉气,朝那里摸去,才发现竟然磕出一个包。
哎,果真“枫毒”害人。
正在心里腹诽着骂怀枫,手机居然在这半夜三更响了一声,信息者是“毛头小子”——那个被怀某人偷改掉的浔的备注。
云浅看了看时间,三点四十三分,应该是浔刚下班回了家不久,但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他早就呼呼大睡了,没想到还醒着冒泡。
“云浅,跟你分享一个喜大普奔的好消息。”毛头小子说。
后面还跟着一条:“我辞职了!”
云浅嘴角抽抽两下,回复:“受什么刺激了?!”
很快,浔一条语音发过来,“这么晚了你居然没睡。”
“失眠......”
“我靠,寂寞的夜晚孤枕难眠?”
云浅发了一连串省略号表达她的无语,并且附上一个相同意义的表情包。
结果浔的语音电话打过来了。
“难得啊,还能在十二点之后收到你的回复。”他的声音带着笑,他身后的环境与她这里一样静,大概也躺下了。
“嗯哼,所以这么难得的夜晚,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辞职了。”
“知道了,原因呢?”
“我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顿了顿,琢磨了下措辞,“也不是说这样的生活不好,只是我不能指望在我固定的生活圈里,能等到他。
“我觉得我在一个小酒吧里,甚至在这整个t市,都不一定能等到他。”
“嗯,我懂。”
其实云浅一直都懂,在这偌大的世界里想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可浔非要一身孤勇靠着自己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寿命赌池洋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为的只是心安,为的只是不在原地盲目等待,而去主动追寻,这样的生活才能抱有希望。
云浅懂,所以会不顾一切地支持他的一切想法。
“所以我想,我不能局限在自己身边找他,我得......满世界找他,哈哈哈。”浔笑着说。
“好啊。”云浅伸手过去关掉台灯,翻了个身把自己卷进被子里,“那你第一站想去哪?”
“有海的城市吧,毕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你有推荐吗?”
“那就去南方吧,这个季节去还很暖和,不过我也没去过,不太了解。”
“那正好,一起去吧。”
云浅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她在犹豫,而是在浔说出的那一刹那她便被说服了,这一时之间她已经在脑海中构想出一片金黄色的沙滩和蓝色的海天一线,她和浔两个人,哦不,一人一蛇,在沙滩上垒城堡的画面......
“喂,云浅,睡着了?”浔还在电话那头等待她的回复。
“一起去吧。”云浅的声音里有隐隐的兴奋,浔似乎能想象到她两眼放光的样子,“我们去x市吧,那里有一座岛屿特别有名,这样啊,我们可以先在市里住几天,再上岛屿住几天,还可以......”
云浅一口气直接把他们的旅行计划全安排好了,浔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嗯嗯哦哦得应和着,两人居然在十分钟之内决定好了旅行路线和时间,甚至看好了飞机的班次选好了酒店,效率之高,令人啧啧称赞。
云浅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直到浔说:“咱们两个去没什么意思,叫上森和怀枫一起吧,我看他们两个也挺闲的。”
然后云浅就没了声音。
她好不容易忘掉怀某,某枫,却被浔不经意轻飘飘的一句话,搞得再次心神不宁。
还不等她回答,她就看到聊天列表里,他们四人的群里,浔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这蛇,还真是一点儿都沉不住气。
云浅心中暗叹一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