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把另一个盒子拿起来,递给颜七:“打开看看。”
这是一个绑着蝴蝶结的精致的礼品盒,个头还不小,颜七接过,颠了颠重量,还挺重,让她猜不到里面是什么。
然后她揭开盒子,里面还有一个白色的盒子,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颈椎按摩仪”
……
我看起来很需要养生吗?
“你每天坐在那里学习,怕你颈椎受不了。”他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嗯……很实用,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于是,恭喜颜七喜提人生第一个生日礼物——按摩仪。
气氛很暧昧,餐厅中央安放着一架三角钢琴,有人坐在琴凳上,灵活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倾泻出一段连贯悠扬的旋律,每一个音符像富有生命一般跳跃于每个人耳中,灵魂都变得轻飘飘的。
颜七今天一天情绪跌宕起伏,下午先是被他的话打击得半死,晚上又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不就是给你一巴掌再赏你一甜枣吗。
终于,她还是按耐不住,一脸正色地看着云漠,说出心中所想:“云漠,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以不必对我这么好。你这是在给我希望,你明白吗?”
云漠呼吸滞了一下,强迫自己勾了勾嘴角,带着一丝疏离:“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误会,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的误会。
即使早已在心里做好了自我建设,可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如五雷轰顶。
颜七从小到大虽然不幸,但从来都相信人定胜天,只要她够努力,没有她过不去的坎儿,只是好多坚守的信念放在云漠身上都变得不那么牢靠,她突然有种无力感,像是在与上天较劲,最终一败涂地,然后那命运在对她无情的嘲笑:
你看啊,你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势在必得。
她有点累了,骄傲如她,已在云漠面前放弃了太多自尊与原则,她现在像一个在黑暗里行走的人,没有目标与方向,看不清未来。
“好,我懂了。”她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眼底里是波澜不惊,可这样冷漠的反应让云漠没来由地心一沉。
天国上云浅的生活,远没有人界那两位那样丰富多彩戏剧化,她第二阶段的训练可谓是枯燥乏味又消耗体力。
那天,北落师门端来一杯滚烫的开水,递到云浅手里,烫得她龇牙咧嘴,听到他说:“一分钟之内,用法力把它变成冰水。”
云浅瞬间傻眼,“一分钟之内,冰箱都不能吧。”
“如果不能,你就把这杯水喝掉,一直到做到为止。”北落师门抱臂似笑非笑,“听天神大人说你不爱喝水只喝饮料,正好借此机会改掉你的坏习惯。”
云浅委屈地想哭,云漠这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黑料都往外抖啊。她最近几天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为什么北落师门是战士们心中的魔鬼,她突然好想念她的大学生活,想念她人界家里那张不怎么大的床。
不过苦水只能自己咽,她一只手拎着杯口不烫的部分,另一只手轻贴在杯壁上,稍一运气,体内内息流动,由手掌处散发出来阵阵凉意。
仅仅是“凉”,距离“寒”还有很大差距。
一分钟过后,那杯水仅仅是不烫了,还飘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这个结果在北落师门意料之中,他做了个“请”的动作,云浅气结,却也豪气万丈地一口干下这杯水。
嘶,还挺烫嘴。
很快,北落又将杯里的水满上,再用自己的法力加热,变成一杯滚烫的开水,再次递进云浅的手里。
于是在接下来,云浅连着喝了三十二杯水,上了二十次厕所,到最后,北落师门干脆让她在厕所门口进行练习。
终于在第三十三杯开水递进她手里时,她看着杯壁在自己的法力作用下,升起一层水雾汇成一串串水珠沿壁流下,液体的温度在渐渐降低,在第五十八秒,终于可以称得上是冰水了。
北落师门终于放过她,“好了,今天先练到这里,你今天耗费太多法力,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五点,龙潭谷不见不散。”
“哈?北落大哥,您饶了我吧......一大早去龙潭谷做什么?”云浅的泪都快飙出来了,是真的绝望地想哭啊。
这偌大的世界,哪里才是我避风的港湾啊。
“后期要训练格斗,我怕你体力跟不上进度,这几天辛苦一下,跑跑山。”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交代她去买菜一样简单。
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二天一早,云浅踏着晨曦来到了天国的龙潭谷,北落师门已经站在那里,远远看去,挺拔得如同一棵树。
“睡好了吗?”他带着淡淡的笑容,还算温柔地对她说。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半夜一直起来上厕所,好多次都是刚刚睡着就感到尿意,便又挣扎着爬起来......
云浅绝望地看着他,两眼无光地摇摇头。
“没关系,今天晚上你会睡很好的。”北落师门笑得格外善解人意,不经让云浅背脊一凉。
“去吧,沿着山路跑,限你半个时辰跑到山顶。”
“跑不到怎么办?”
“跑不到就重跑。”
???!!!
云浅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在心里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粗口都爆了个遍。
然后认命地踏上了山路。
事实证明她真的完成不了,北落师门站在山顶掐着秒表,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跳到五十分钟,才看到她半死不活地迈向山顶。
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窍似的,选择怜香惜玉一次,放过了云浅,“时间不早了,明天再把今天剩下的补上。”
云浅大剌剌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小脸涨红,“我谢谢您......”
北落师门居然还悠然自得地回了句不客气,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水杯,取了些山涧的泉水,用法力烧得滚烫。
这操作似曾相识。
果然,他把水杯递到云浅手里,说:“这次的任务是把它结成冰。”
云浅直接问:“我直接挨罚可以吗?”
“今天不罚你,什么时候结冰什么时候去吃饭。”
......
黎焱忙完手头的工作,突然想到有好几天没见他的小云浅了,也不知道她被北落师门折磨成什么样了,于是秉承着好奇与担忧并存的心态去龙潭谷寻她。
去时正直师徒俩下山,北落师门走在前面依旧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可瞧后面那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脸蛋子通红还沾着土,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狼狈地像个乞丐......
黎焱心疼地上前,前前后后打量着云浅,捏了捏她脏兮兮的小脸,“小云浅,这才几天不见你就瘦了!”
云浅牵强地扯着嘴角冲他笑了笑,“瘦了好啊,你不是嫌我胖吗。”
“行了行了别跟我贫,你跟我说说,你最近这么辛苦练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云浅还是有一丝成就感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我现在能让水结冰了!”
说罢,握住黎焱的手臂施展发力,一股冰凉的气流滑过他的皮肤,令他顿时升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他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把云浅的手拿来,摊开她的掌心,果然!
“小云浅,你的手都冻伤了你没感觉吗?”
她这才感到自己的手心发疼,之前太投入了,根本没感觉。
“北落师门,你个万恶的法西斯,瞧你把小云浅折磨成什么样了!”黎焱埋怨地看着北落,俨然一副护犊子的架势,“得亏我今天来看她,我若不来,她得瘦成什么样啊!你看看她现在,就像个逃荒的人!”
云浅:“……”
不过黎焱这么一闹,确实让北落师门反思了一下,是他疏忽,他忘了云浅是肉体之身,再这样练下去迟早得把手冻坏了。
云浅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累,有时候她特想云漠,觉得他虽然嘴损,但现在看来,他简直不能更善良。不过,这样充实的日子让她脑子很空,她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人和事,她只要去担忧每日的魔鬼训练就好,没有多余的情绪用来伤春悲秋。
当然,那个名字还是会在午夜梦回,出现在她的记忆力,轻轻触碰就会泪流满面。
地国。
一轮硕大的圆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是这里仅有的光明。
南瑾城坐在屋顶上,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烟头的火光一闪一灭,如同远方的星星。
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唯一的收获——他染上了烟瘾。
他已经有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自从她离开,自从他亲手把她推向深渊,仿佛灵魂也随她去了,只剩下一副如行尸走肉般的躯体,活得不像人样。
明明遇到她之前,日子还是照样过,却在遇到她之后,一个人度过的所有时间,都成蹉跎。
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家死神南瑾城,又变得像曾经那样麻木不仁,除了吃饭时,他依旧会叫他陪他一起吃。
“老大,t市的房子还留着吗?”森问。
“留着吧。”
毕竟是个念想。
他有时甚至会想,下一秒回到那个家中,小姑娘一如原来模样,穿着围裙从厨房跑到他面前,朝他灿烂无比地笑着说#“我今天烤了你最爱吃的面包,快去洗手啦!”
然后他会把她抱在怀里亲吻,任时光在手掌心流走,只愿剩一地温柔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