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息便左右在里面逡巡了一番,态度很是神气。又觉得有些口渴,见案台上放了一套茶具,其中有一只翡翠鎏金牡丹式茶杯,很是高贵大气。阿息便将那只茶杯拿过来看了看,心里很是喜欢,就要用它倒茶喝。又想到那是梁世光喝茶的茶杯,便一脸嫌弃的样子丢在了一边,随便拿起一只茶杯倒了茶。然后又开始左右巡游。
阿息道:“想不到这里装饰得还挺典雅的,可惜和人不相称,不过住在这里倒不错,我若是哪天没事了,或者身上钱不够住不起店,说不定就来这里住上一晚。”
陈玉锦道:“你现在就可以在这住啊。”
阿息道:“我现在可不想在这住,第一我现在有事;第二我身上还有钱,住得起店。”
陈玉锦道:“就是身上没钱了来这转上一转也是好的。”
梁世光见他们两人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说话,完全当他不存在一般,气得个要死,想要张口叫人,又害怕自己一叫出声他们就真的一剑将自己脑袋砍下来,因此心中虽然气极,却仍是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阿息边走边打量着室内摆放着的东西,拿起来摸摸看看,又随便仍在了一边,把个原本干净的屋子弄得狼藉不堪。及至走到梁世光旁边时,因为眼睛一直打量着旁边,并没有看到他,差点撞到了他身上。阿息像是受了很大一惊往后连退了几步才停下,去看他时,只见他一双眼睛挤在眼角也不知道是在看谁,阿息便大笑起来,学着他的样子道:“你在看谁呢?”
梁世光眼睛便发起怒来,将个眼角挤得爆满,似要跳出来一般,很是吓人。阿息见他样子很是丑陋,好像不想再多看他一般,将手一挥道:“别站在这,碍手碍脚的,去去,那角落里站着。”
梁世光不动,阿息就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将脸一板,眼睛一鼓,很是怕人。他就有些害怕,但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只听“呛”的一声,阿息将手中的剑一把抽出又收回,一道寒光闪过,梁世光束在头上的冠子已经变成两半落在了地下,头发纷纷散落了下来。
这一下梁世光吃了一个大惊,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慢慢向墙角边移去站好。阿息满意似的点了点头,又向一边审查去了。
陈玉锦将案台上的书一本一本拿起来翻了一遍,翻了几页又仍在了一边。又将上面写着字的宣纸拿起来看,见上面都是梁世光写的楷字,很是大气端庄,道:“想不到你这个瞟子眼睛挤在一堆,字倒些得齐整。”又看了一遍,便一把揉成一团仍在了地下,又去看另一张。
如此看了几张,都是揉成一团仍在了地下。见旁边墨玉镇尺下压着一张纸,陈玉锦拿过来看时,只见上面画得是一张梁世光的肖像,画得很是相像。但画上的梁世光并不是瞟子,而是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相貌堂堂,一脸正气,陈玉锦便道:“可见你若不是瞟子定也是个英俊才子,都是叫眼睛给坏了。”
随即拿起案台上的笔蘸了蘸墨,道:“虽然你不是瞟子很好看,但你终归还是瞟子,这画太失真了,亏你还当宝贝似的把它收着,蠢才!蠢才!”拿起狼毫在眼睛处一阵涂鸦,将眼角处一大片全部涂黑,完了拿起来对着梁世光看了看,道:“这一下就像了,人可不能那么虚伪,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然画得再好看终究不是你,来,这个你就可以好好收着没人说你了。”
起身左右看了看,将画挂在了靠近梁世光的墙壁上,对他道:“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比方才好多了。”
梁世光怒目圆睁,两个黑眼珠子更像是要碰在了一块,好像是正准备着跃过鼻梁去打一架。陈玉锦学着他的样子,很疑惑似的问道:“你在瞪谁呢?是瞪我吗?”
此时梁世光真是要气暴了,心想宁愿被他们一剑杀死也好过这样被侮辱,说不定侥幸没死将他两个抓住定要让他们粉身碎骨。可这时阿息也已看出他的想法,“呛”的又是一声,梁世光只觉得眉毛处凉凉的一片,伸手去摸时,光光的一片哪里还有眉毛,心中的想法便再次冷了下去,像是个落了水的鸡乖乖的缩在一边。
这时外面走过来一个声音问道:“梁大人,你在和谁说话?”
阿息作势将手中的剑拔出一半,怒目瞪着他,只要他一开口不和自己意就要将他头给拿下。梁世光犹豫了几下道:“没,没有。”
那人道:“需要进来吗?”
梁世光道:“不,不要。”
那人便引了一班人走开了。两人这才松下来,又在里面呆了一会儿,转得也差不多了,阿息便道:“梁狗才你听着,我们来此是为了扶持正义的,今天本来是要你的脑袋,但还想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若今后还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可就没有那么走运了,直接取了你的狗头。”
梁世光道:“女侠饶命,再不敢了。”
阿息道:“五哥,我们走吧,让他见识了我们的厉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陈玉锦道:“我看还是杀了他算了,不然我们一走他准保叫人来抓我们。”
阿息道:“算了吧,今天算是一个警告,他若今后再敢做这些事绝不手下留情,听见了没有。”
梁世光忙点头道:“听到了听到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阿息道:“你若想叫人来抓我们,我告诉你你是枉费心机,我们有的是飞檐走壁的本领,要躲避人的追杀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反倒是你自己要小心,若叫了人又被我们跑了,今后随时小心你的脑袋!”
梁世光道:“不叫不叫。”
阿息道:“虽如此,也得叫你先在这休息休息了。”说着手肘一抬,朝梁世光侧颈打去,梁世光便晕倒在了地上。
阿息走过去将放在托盘上的黄布连同上面的钱一把拿起,道:“五哥,我们快走。”
两人便一路躲避了寻查侍卫,越墙出去了。
此时外面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非常安静,阿息道:“五哥,你现在还在和吴梦窗他们一起吗?”
陈玉锦道:“早不在了,一到洛阳就分开了。”
阿息道:“那好得很,我看他们不是好人,最好别和他们往来。”
陈玉锦道:“我结交的都不是好人,你结交的难道都是好人么?”
阿息道:“算了,我们别说这个了,你看这么多钱,我拿着也没用,不如这样,我们趁现在别人都睡觉了,将这些钱拿去救济穷人。”
陈玉锦道:“那好得很,只是做完这件事我们就各自回去,你也别来找我了。”
阿息道:“也好,反正我现在已经找到依依姐了,我正犹豫是要跟着她去还是去找你,你既这样说我也不用犹豫了。”
陈玉锦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皱着眉道:“依依姐,那个依依姐?”
阿息道:“就是龙依依啊!我现在已经找到她了,我们现在就住在城内的白云客栈。我本是不想来找你的,只是因为他们路过这里,我顺便来找找看,没想到那么容易就找着了,不过也没啥用处,因为我应该明天就要同他们走了。”
陈玉锦道:“那好得很,你自己随你的依依姐去吧!”
阿息“嗯”了一声,便叫陈玉锦快走,将身上的钱分完了她好早点回去睡觉,明天一大早还要起来赶路呢!
两人专找那些看起来很破烂的房屋,往里面扔钱,一个屋子一锭,没多久将身上的钱便仍完了。阿息像是做完一件大事,心情很是畅快,轻轻松松同陈玉锦道了别,便走开了,倒是陈玉锦站在那里心里很是不快,站了好久才走开。
第二天一大早,阿息就看到客栈外面有一个身影在那里走动,好像是很漫不经心地早起散散步,却一直是在外面一块地方踱来踱去。阿息心中很是高兴,却故意一直在里面耽着不出来,直到龙依依他们将一切都弄好准备走了,阿息才走出来,却是看也不看陈玉锦,就要随他们一同走。
陈玉锦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阿息只装作不知道。陈玉锦又连咳了几声,阿息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朝他看去,同时对龙依依小声道:“依依姐,你们先走吧,我后面再来。”
龙依依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阿息道:“没什么,我有个朋友在这里,我去看看他。说不定就留在这里了,所以你们不用等我。”
龙依依道:“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阿息点了点头,便拼命朝远处跑去,陈玉锦忙跟了上去。阿息回头看了看,确定龙依依已经看不到了才回过头对陈玉锦道:“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要赶路啦!”
陈玉锦道:“你真要跟他们一起走?”
阿息道:“对啊!”
陈玉锦道:“如果我不希望你走呢?”
阿息笑道:“你为什么不希望我走,你不是希望我走吗?”
陈玉锦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脸上显得很是不高兴。阿息见他这个样子笑道:“你吃饭了吗?”
陈玉锦摇摇头,阿息道:“我请你去吃饭吧!”
陈玉锦道:“你不要赶路了吗?”
阿息道:“不急,吃完饭再去也是一样的。”
说着拉了陈玉锦来到一家酒店前,进去点了些酒菜后坐下。此时天还尚早,酒店里一个人也没有。两人坐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良久之后陈玉锦才问道:“你是怎么遇到龙依依的?”
阿息只说是在汴京遇到的,同他们一起去陕西运货,本来昨天就要走的,因为下雨所以就耽误了。又问陈玉锦找到柳白鹤了没有,陈玉锦摇头说没有。
一时便又没有话题可说了,这时酒菜也上来了,陈玉锦也不怎么有胃口,只随便吃了一点。这时酒店里面已经陆续有人进来了,街道外面的行人也越来越多,陈玉锦道:“我看这时龙女侠他们应该早去得远了,你现在赶去准保赶不到,还不如就别去了。”
阿息只是笑,却不说话。这时外面走进一人,径直来到阿息旁边,拉着她小声道:“阿息,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现在还敢坐在这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