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朱青山朱大侠奉赵光美之命刺杀太宗皇帝,事情败露被乱刀砍死。太宗皇帝身边有个近亲侍卫,名唤白毅,早些年也曾是江湖高手,受过朱大侠救命之恩。白护卫知道消息泄露的事情后曾试图给朱大侠提信,可怎料各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将消息送出去朱大侠就已经死于乱刀之下。
白护卫悲痛非常,探听到朱大侠尚有一个女儿在世,为报朱大侠当年的救命之恩,便决定要找到她亲手教她武艺。于是在一个夜晚偷入皇帝的寝室将宝剑偷走之后逃走了。
太宗皇帝知道事情后震怒非常,命人各地追寻白护卫的下落。白护卫到处躲避官兵的追寻,同时也在一直探听朱大侠女儿的下落。可是事有不幸,就在白护卫找到朱大侠女儿的当天,那些官兵也找到了他。本来以白护卫的武功,想要逃走并非难事,可因为有阿息在旁边带累,白护卫为了保护她结果眼睛被刺瞎,后虽逃脱了官兵的追杀,可白护卫的眼睛从此也再不复光明。
后来时间久了,这件事也渐渐淡下去了,特别是太宗皇帝死后,这件事差不多也就没人再提了。可白护卫还是很担心有一天那些官兵会再找到他,于是决定带阿息来汴京居住。俗话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护卫想那些官兵绝不至于想到他会再来到汴京。
来到这里后,白护卫在城郊一处偏僻的地方买下了一处居所,方便将武艺教给阿息。白护卫在此住下后绝不出户,每天除了练武功给阿息教武功便什么也不做。幸而阿息这人性格极其活波,每天总是围着他说说笑笑,日子也不至于太无聊。
后来阿息渐渐长大了,白护卫觉得应该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又担心她知道后会伤心,再加上阿息的脾气很冲,他很担心阿息知道事情后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身世告诉她,并劝她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并且又是皇家大事,叫她千万不能生报仇之心。
阿息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很是伤心,哭了好几天。可她毕竟只有小时候见过他父亲几面,那时朱大侠总是流浪在外,她年纪又小,还不知道朱大侠就是她父亲。每次朱大侠来看她她还以为是家里又来客人了,她娘让他管朱大侠叫爹,她便扯着她娘的衣服问:“我为什么要管那个伯伯叫爹啊?”
阿息对朱大侠的印象少之又少,只记得他到自己家里来过几次。每次他来总会带上一些好玩的东西送给阿息,还将阿息放在自己头上乱跑,用一只手将阿息提得乱飞。阿息从小便觉得这个“伯伯”人很好,很喜欢和他玩,每次他一来阿息便觉得非常开心,她娘也很是开心,可她还是从来没有管朱大侠叫过父亲。
所以猛然一得知自己的身世,阿息虽然伤心,可毕竟没有伤心多久。她虽然脾气冲,但至少不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得知害死自己父亲的是皇帝之后,她便没在想过报仇之事,伤心了一段时间后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快乐。
再后来阿息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白护卫便觉得应该让她出去自己闯荡一番。阿息听后又是不舍又是有些担心,及至到了外面一段时间后阿息便再也不想回去了。她豪放的天性在闯荡江湖中得到了释放,心境在自然中得到了洗礼而变得更加放诞不羁,走南闯北,真想将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都走上一遍。
阿息长年流浪在外,白毅也并不管她,但她隔那么一段时间总会回到汴京一趟,回到家里住上几天,并将自己在外的所见所感全都说给白毅听,因为她总觉得白毅一个人在家里很可怜很孤惜。
别看阿息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可有时她心却比任何人都细。得知白毅的身份后,阿息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过他,生怕被人细问了下去,对她在汴京的朋友更是绝口不提。这次到汴京她本是已经打算好了要现在汴京住上一段时间再去洛阳,并本打算要陈玉锦陪她一起,然后自己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他。可阿息又觉得陈玉锦简直是个老大粗,担心将事情告诉他之后他会不小心和别人说漏了嘴,便对他不提此事,只说自己来汴京是来找朋友,陈玉锦也就相信了。
可是现在阿息又有点后悔,因为她觉得陈玉锦好像真的生气了,她不知道自己到时再去找他他还会不会理自己。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是无益,天也快黑了,再不出去城门就要关了,她和林臻告了辞便匆匆往城外赶去。
来到家门口,看到披屋中有一点暗暗的灯光射出,那是家中一个又聋又哑的仆人住的地方。白毅因为眼睛已经瞎了,根本不需要灯,所以他住的那间屋子里黑漆漆的,不知道现在睡了还是没有。
阿息推了推门,门已经关上了,因为一个是瞎子,一个又聋又哑,所以两个人平常基本上不交流,除了吃饭外就是各自呆在一边,里面就时刻都是死气沉沉的,如果不是因为房屋前后左右的草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别人定要以为这里早已经没人居住了。
阿息拍了几下门,因为太安静了,她敲门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大,那聋哑仆人自然是不能听到,可正对面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却传出一个很警惕的声音:“是谁?”
阿息听到就觉得很心酸,因为他知道白毅是在害怕有人来抓他。他因为一直一个人处在没有光明的黑暗之中,所以很容易胡思乱想,以前有阿息陪他说话还好一些,这些年来阿息一直在外,连陪他说话的人也已经没有了,他脑子里时不时就出现一些很奇怪的念头,觉得有人要来杀他。所以他每天坚持练武,不管天晴下雨他都练,生怕自己只要有一点耽搁就叫别人将他杀死了。
阿息道:“白叔,是我,阿息。”
阿息听到屋子里面白毅放下兵器的声音,接着是“咚咚咚”走路的声音,透过破烂的朝门往里面望去时,就见白毅从里面走了过来。
白毅拿出钥匙将从里面锁上的几把锁都一一打开了,然后才问道:“阿息,你怎么回来了?”
阿息道:“嗯,我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然后才走。”
白毅道:“住上一段时间好,你以后可得常来这里住住了,这些年我老是想这想那,精神也变得恍惚了。晚上也睡不好,生怕一睡着就被别人给杀死,我想可能是我也活不久,所以才变得这么胆小怕死,不定那天睡着睡着就真的死了,王叔又是个不顶用的,那时就真的给我收尸的人也没有了,我实在怕得很。”
阿息见他两鬓斑白,此时他还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可看样子却比六十岁的人还老,显然是因为发愁的原因,阿息就觉得很心酸,又很想哭,道:“白叔,你不要这么说,我看你身体还硬朗得很,活到八十岁也不成问题,我现在可能还要在外面去上一段时间,再过个不久我可能就回这里常住了。”
白毅道:“你是个姑娘家,哪能在这里常住呢!总是要到别人家里去的,我只要你不要嫁得太远,常来这里看看就好了。”
阿息道:“就是我嫁得远我也可以常来看看,我如果想来谁还能拦我么?”
白毅听她些话有疑窦,便问道:“怎么,你在外面看上对象了么?”
阿息道:“没有。”
白毅道:“你若真看上了谁可别瞒我,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江湖上浪下去,早点找个人嫁了也好。不过你看上了谁一定得带他来看看我,这成亲可是女孩子的大事,若嫁错了人你这一辈子也没什么盼头了,江湖中那些男的大多不可靠,又会变花样让女的心甘情愿跟了他去。我很担心你初涉江湖不久被人给骗了,你个性又强,若嫁错了人准保你有得苦头吃,你带到这里让我看看,我若觉着不错你就嫁了,我若不答应……唉,只怕你若真的被人给骗去了心,我就是不答应也是没用了。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看人多看看心,光看外表是不顶用的,那些长得好看的往往……”
阿息听着他的长篇大论,觉得他不但人老了,也变得啰嗦了。但他说的都是关心自己的话,也不好顶过去,见他还准备继续说下去,阿息便打断他道:“白叔,你放心好了,我若找着了心上人一定带他过来看您老人家,绝对让您满意就是了。”
白毅便不说了,阿息走进自己的房间,见里面的铺都被收起来了,摸了摸倒没有什么灰,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便将铺盖从柜子里拿出来重新铺好,阿息喝了些酒,此时也有点累了,一倒下便开始迷迷糊糊了。
这时外面又传出敲门声,阿息迷迷糊糊的听得也不是太真切,似睡非睡问道:“谁啊?”
外面白毅的声音道:“是我。”
阿息便强忍住睡意下来开了门,道:“白叔,你还有什么事吗?”
白毅道:“我刚才忘跟你说了,昨天的时候龙依依女侠来找过你。”
阿息脑袋马上清醒过来,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道:“什么?你说依依姐来找过我。”
白毅道:“对啊,我跟她说你不再,然后她就走了。”
阿息道:“昨天吗?她一个人?”
白毅道:“她来找你时是一个人,但我问了她,她现在好像正跟着一队马帮南北帮人运货,是刚到这里的,我也没有多问,她听说你不在就走了。”
阿息道:“那她现在还在这里吗?”
白毅道:“不在了,昨天就已经走了,说是还要去陕西给人运货。”
阿息便跑进去开始收拾东西,白毅道:“你干什么?”
阿息道:“白叔,我现在不能在这住了,我这就去找依依姐,等过段时间我再来。”
白毅道:“现在天都这么黑了干什么去,乌漆麻黑的别赶叉了路,到时反倒赶不上了。你不如今天晚上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养足了精神再去兴许还多赶些路。”
阿息到现在已经整整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龙依依了,这时猛然一听到龙依依来找过自己,心里如何不开心不心急,真恨不得立马就见到她。可听他这样一说又觉得有些道理,又因为自己是在太困了,便点了点头放下包袱去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阿息便起来了,天上尚还挂着晓星残月,早上的风吹在人身上有些冷。阿息听到院子里有耍枪棒的声音,原来白毅也早起了床在院子里锻炼身体。阿息便走过去和他道了别,并将身上仅有的二十两银子塞给了他,就出去了。
阿息现在没有马,也没有钱,要买一匹好马加上好的鞍鞭至少也得五六十两银子,阿息便决定去找林臻借钱。
走到城门口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城门刚开不久,阿息进去后就直接走到了大将军府,找到了林臻问他借钱。林臻听说后便直接叫人从将军府中牵出一起好马外加一副好鞍鞭送给了她,并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做盘缠,阿息也不客气,都收下了。
出了城,阿息便找到西行的大路骑马狂奔而去了,一路快马加鞭也不停歇,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中牟县。此时阿息身上头发上全部都是厚厚的灰尘,她也不在意,进了一个店点了饭菜,冲小二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今天或者昨天的时候这里来来过一群贩运货物的马帮?”
小二想了想道:“是有来过一队人,是昨天的时候,本来这里经常有这样过路的商队,我也不是太留心,但因为昨天那些人有些不同,所以我就记住了。”
阿息道:“有什么不同?”
小二道:“昨天那帮队总共有八九个人,其中走在前面的有三个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其中有一个女的拿着剑,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长得可标志了,她从这里走过,我们这很多客人都盯着她看,所以我有印象。”
阿息听他这样说,想那人定是龙依依无疑了。只是听他说她们是昨天经过这里的,想来这时应该已经到了郑州了,这样下去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们。便决定明天起个五更,再加紧一点马速,一两天的样子不耽搁应该也能赶上了。这样想着,她一吃完饭就去睡了。
第二天五更赶路,晚上到郑州歇下。问过当地人,阿息只说其中有个女的拿着剑,长得很漂亮,那些人便都说见过,只是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阿息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很累了,便歇下了,决定明天再起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