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牵着阿蛮的手慢慢的走进一身红衣、黑发极地的凤皇身边,有些担忧的说道。
“魔鬼?他可不是什么魔鬼,他可是大周国的贤相啊!”凤皇那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看向远方的路,“他不会吃了我的,至少不是现在。你可别忘了,现在的长安城内可是正真正的聚积了最有力量的一批人,他要是这么早动了手,那可就什么都没啦!”
阿蛮看向外面鱼肚白的天空,一时有些失神,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有的人已经死了,有的人却还在挣扎着活,这样的日子也不只什么时候是个头。阿蛮只知道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都过得很艰难。不,应该是死了的算是解脱了,而活着的则还在艰难的挣扎。
第二天一早,皇帝下了诏书,白衣让手下的人将诏书带回,交给了公子小白。阿蛮与公子小白正坐着谈论《尔雅》,见了,轻轻的将那昭告书拿下,放在桌上。看完之后,叹息不已,久久的谁也没有说话。都为这些人的命运感到叹息。
这人人都知道凤皇是丹阳公主的心肝宝贝,却没有人会想到最后她会因为这份不伦之爱而失去生命。丹阳公主从小身居宫中,深得先帝的宠爱,再后来先帝逝去,当今的皇帝便是在她的照顾之下长大成人的。她泼辣、胆大、高贵、 霸气、美丽、狠辣但却又痴情,天下之大却没有她看在眼里的。她的丈夫是她的父皇给的,她从来便是轻视、蔑视他,直到他死她也没有流一滴的泪;再后来那些为了攀附权贵而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她同样的看不起,她玩弄、戏弄、奚落他们,却从未真正的为他们动过心;只有凤皇,这个仅仅十几岁的小男子征服了她这个见惯秋风春月的她。可惜君生我已老,我生君未生,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
丹阳公主在成功将司马佩君推上了大周朝廷后那个最尊贵的凤位后,司马弘坐稳了他大司马的位置,司马衷也从车骑将军奉为了太尉,可谓是官运亨通啊!可是为了感激丹阳公主,也为了表明自己的心,司马衷是时时都想要说通谢贤,让谢贤破例封凤皇为侯爷。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谢贤和凤皇早就为了各自的目的而联合起来了呢?谢贤当然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司马衷的请求。凤皇不是傻子,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天是丹阳公主的内宠,就算是自己封侯有地也只是虚名。秦时嫪毐的教训凤皇可是时时记在心中,他绝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司马衷一心想要讨好丹阳公主以更加稳固自己女儿在后宫的地位,于是便请了自己的父亲,左相兼大司马司马弘去说情。司马弘与谢贤同是顾命大臣,两家又是姻亲之家,司马弘的妻子可是谢贤同母异父的姐姐,两人以前更是莫逆之交,哪个晓得谢贤还是不答应。其实这都是谢贤与凤皇的计策罢了。引蛇出洞之前至少得惹怒蛇心呀!
司马弘觉得很没有面子,便请求说:”为光禄大夫可也?”,他心里想着这个面子你总该给我吧!谁知道谢贤勃然大怒,说:“凤皇无功无德,怎好得封官爵?请您不必再说了!”司马弘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开始暗暗的恨起了谢贤。
但是只有一件事情怎么够呢?火上浇油怎么能只浇一次呢?
司马弘有个最为宠爱的太医令,是个从小便到老都跟着司马弘的人。宫里的事情么,多设计多设计就出来了,最后这个太史令居然无故进入建章殿。只要是大周国有一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建章殿是皇帝上朝百官朝议的地方,没有皇帝召见是不可进入的。大周律例:无故入殿者,当处以死刑!至于这太医令为何要无故闯殿已经不值得追究了。只是这生死之令只有右相可以做主上报,司马弘赶紧又涎着老去求谢贤减罪,可谢贤当然仍是不允许。司马弘无法,只好又去求凤皇。因为这大周也有律令:若是皇室误召,交赎金可减罪。凤皇自是要去对丹阳说一说的,丹阳公主无法只好交了二十匹河西良马替太医令赎罪,从而使得太医令免死罪减。
从此这心里暗暗的恨变成了深深的恨,司马家更加的认为如今自己的势力处处都受到了谢贤的限制管辖,心内自然也就更加的不平衡。
谢贤与凤凰都是演戏的高手,也许因为他们都有一段曲折心酸、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两人合起手来更是天衣无缝。
要让丹阳公主对谢贤不满很简单,凤皇只需要勾勾自己的手指便可以完成了。但是要让丹阳公主真正从心里想要除去谢贤,凤皇还是要花一番心思的。因为丹阳公主不单单是个那个高贵、霸气、美丽、狠辣、胆大和泼辣的公主,她还是一个聪明、会权谋、会争权的女中豪杰。不过因为有了个“情'字,有些事情便变得有些不清晰了。
不过其中的过程究竟是怎么样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毕竟最后的目的都达到了不是么!
至于御史大夫杜氏一家则只是个不用算计便会致亡的家族,因为杜家老夫人向来宠溺子孙,从而导致家风不严,杜家子弟都有失职犯事之举。谢贤向来制官精严,自是不会放过,久而久之,杜家自然也是对谢贤不满的。
但是对谢贤不满,三家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势力将他铲除即可,又何必做这种高风险之事呢?历来成王败寇,谁都知道一旦有了谋反之心就有了一半承担失去所有的决心。其实三家当然是试过了,可惜并没有成功的驱除谢贤,反而倒让皇帝也对三家起了疑心。
早在一年之前,阿蛮还没有到长安的时候,他们便采用过一计:大周自建国立朝以来皇城都采用值班制度,没五日值班人员会跟换一班。从郎署到最高官员丞相、大将军、廷尉、御史都必须参加皇城值班。司马家族和杜家联合朝中交好的朝臣联合上书言:“谢贤出宫回家,有郎员相从,羽林军清道开路,实属僭越。又提升文斌为典属国;大将军长史无功提升为粟都尉;又擅自调增相国府校尉。谢贤专权自恣,疑有变。臣願归符印,入宿卫,察奸变。”待谢贤回家休假,司马弘宫值,将群臣上书递交给皇上。司马弘企图借此上书,与杜家联手铲除谢贤。那知道皇帝看完群臣上书,却压住不发下来。历来军心难测,皇帝最为重要的便是要有制衡之术,他心里自然知道谁忠谁奸,谁想有私利谁想为周朝真正做事。等到谢贤接班值宫之日,谢贤得知此事,心内还是有些怯,不敢入内,站在宫外待召。其实谢贤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这大周卫尉执掌宫门卫屯兵,是皇帝的禁卫司令,大周兵制在长安城有南北两军,北军由执金吾领,掌长安的徼巡,南军由卫尉统领,掌官门内屯兵。执金吾是皇帝亲信于今统领,而卫尉则也由先帝宠臣杜言之子杜为国担任。而这杜为国可是受过谢贤的恩遇,是谢贤的至交。
右相在宫外而不入内,皇帝便问左右:“大将军何在?”司马弘立马回答说:“右相得知群臣上书问罪,不敢入内,正在外等候召见。”皇帝立马召见右相入建章殿。谢贤进入脱冠下跪,,皇帝说:“把冠戴上,相国无罪!此书是假。”谢贤问:“何以知其假?”皇帝说:“相国谦逊,若真有反意,应更加隐蔽,怎会如此正大光明,让人落下口实?此书是假是真不重要,但相国之心,诚!”这样一来,使司马家、杜家和丹阳公主感到更加惶恐不安。从而使得他们立即与江都王李旦合谋,想方设法想要陷害谢贤,欲除之而后快。
江都王李旦有军马,他偷偷潜回自己的驻地,就等着长安城内传来好消息,等着做皇帝。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无论长安城内那三家是成还是不成他都做不了皇帝。长安城内的三家只不过是借他手上的军士一用罢了。
在司马家和杜家看来,内有权高势重的丹阳公主,外有兵力强壮的江都王,怎么算都是万无一失。长安城内的三家密谋,利用丹阳公主宴请谢贤,埋伏斧手斩杀谢贤。并废除当今圣上,该立江都王李旦为皇帝。江都王李旦也承诺,一旦登基之后,封司马弘、司马衷父子、杜家父子以及丹阳公主为侯王,赏赐封地、珠宝、美人若干。为此长安城内三家设下陷阱请谢贤入瓮,而江都王李旦则通知自己的部属们收拾好行装,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杀入长安。哪知这人人都有私心,四家之人之心又岂能扭成一股绳?这司马弘父子与自己亲信密谋,待江都王李旦入京则连他也斩杀,连同丹阳公主也灭掉,到时候拥立司马家之人为皇帝,敢叫日月换新天。而这丹阳公主却又联合了杜家,准备在将谢贤诛杀之时,同时将司马父子杀死,到时候将一切罪名都归于司马父子和已经潜逃出长安的江都王李旦。到时候江都王李旦自然是有口难辩,被朝廷之军灭掉,而从此这天下便都踩在了她丹阳公主脚下。 可江都王也不是傻子,他自己当然也有打算,等长安城内中的三家将谢贤与天子诛杀之后,他便会举义旗,以诛杀叛乱者为名,杀入长安,名正言顺的当上皇帝,到时候天下自然也便是他的了。
可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当众人都算计着别人算计着自己的时候,嫁给司马衷的杜家女儿一方面为自己的父亲担忧,一方面又为自己的夫君担忧,正不知所措。一来二去,她手下的宠臣炎炎便得知了这件事,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将所有的阴谋都密密告知了大司农杨广。这杨广胆小怕事,不敢告发,藏在家中装病。谢贤心腹杜为国与这杨广有交,以为他真的生病,前往探望。杨广私下将司马父子、杜家父子以及江都王李旦联手谋反的事情告诉了杜为国。杜为国急忙向谢贤和皇上报告。谢贤也立马进了宫向皇帝汇报这件事情。事实上凤皇和谢贤早就牢牢的把握住了这件事情的所有节奏,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谋反或者放弃所有权势推出,随时随地两人都是知晓的,因为最大的谋划者并不是那些忙忙碌碌的面上人,而是暗中那一双阴鸷邪魅的眸子。他们之所以要让别人来告发,来禀报,一来是为了清理那些暗中隐藏的钉子,二来则是为了继续的隐藏彼此,让彼此渔翁得利。
最后的时刻来临,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皇帝下令抓捕,司马弘、司马衷、杜家父子以及他们的所有家眷都被诛杀,家族都被抄灭。就在这个绵绵细雨的秋天之中,长安城内又再次沾满了血腥只味。所有追随丹阳公主的随从大臣都被诛杀,灭九族。丹阳公主也许在看到满身血腥的淮北王和陈大将军时便知道了结局,她此时并不害怕,但是她有些着急,因为她找不到自己的小凤皇了。影影绰绰中,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小凤皇,可是他并不是自己眼中的模样,此时的他一身大红色血腥铠甲战袍,手中握着的长剑上满是鲜血,他那白玉般的脸上沾满血污一点儿也不好看。此时他的样子,是她最不喜欢的样子。他眼中并没有她,冷冷的看了看这满院的尸体和鲜血,转身离去。她急忙的追出去,却摔倒在了血泊之中。终于,她最后还是见了他,和他告了别,圆满的离开了这她不喜欢的世上。
“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