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碧水寒潭,月光柔软,以月神为证,以水阁为媒,我与阿蛮缘定三生。彼时你我虽然都还小,但是那时候我着青衣,你着绿衣,好端端的便是一对璧人。”公子小白对着目瞪口呆的阿蛮深情的说道。
“可是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啊?诺,既然已经三番五次说有这场景了,那我问你这场景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当时可还有其他人可以作证么?”阿蛮实在是想不起还有这回事儿,她心里想莫不是这公子小白将自己错认成了别人不成?
公子小白并没有回答,他趁着阿蛮瞪他的片刻温和的笑了,而后趁阿蛮不备又刮了刮阿蛮小巧玲珑而又坚挺的鼻子,笑着说:“阿蛮果然是我的未婚夫人,连生个气也这么的对人胃口!”
阿蛮心里气呼呼的想着自己今天已经有好几次被这公子小白吃了豆腐,吃豆腐就不说了,关键是他还吃得理直气壮。阿蛮想这公子小白怎么全然不像他第一眼见着他那么的高冷了呢,反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在里头。想到这里,阿蛮赶紧拿了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以清醒清醒自己的脑子,免得自己想到更远的地方让自己蒙了心。
阿蛮从公子小白的府邸出来后,身子清爽了许多,她决定去“胭脂”找姐姐去,顺便帮帮姐姐。结果走到半路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背影,原来正是痞子李秉佑。本来阿蛮是想躲着他走远的,哪知他早已看见了她朝着她走来。阿蛮身上穿的依旧是那身翠绿色芙蕖裳,而痞子李秉佑身上穿的是一件干净普通的粗布青衣,他的头发竖起了冠,即使是最为普通的衣服在他身上也显得他英俊不凡。
“怎么,阿蛮是想躲着我么?”他嘴里难得的并没有叼着一根茅草,有些嘲讽的问阿蛮。
“没有啊,痞子哥哥为何要这般说呢?”阿蛮从心底里不愿意承认她是在躲着痞子的,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老是和眼前这个人腻在一起,有一个人的心会碎。而她不愿意让别人因为自己而心碎。
“好吧,阿蛮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痞子走到阿蛮的身边和阿蛮开始并排着走,接着突然伸出了手,将手掌打开,阿蛮看见手心里面正是一枚红色的祈福袋,痞子说:“这个是我在大国寺的庙中求来的,看你老是生病,诺,给你吧!”
痞子并没有告诉的是当他看到阿蛮精神怏怏、毫无生色的时候,自己心里是多么的内疚和担忧,他知道自己也许一辈子也不可能和她这么美好的女子在一起了,可内心里却又不忍心去伤害他,他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她好。所以他才会特意的跑到大国寺,在寒冷的夜中跪了一夜求得了这个祈福袋子。
阿蛮看到他掌心的一点红,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怎么,阿蛮是害怕你那位未婚夫婿吃醋,所以不敢拿?”痞子故意的激她。
这样一说,阿蛮立马就拿了,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但她觉得手心都快被这小小的红袋子给烫出害羞来了。她想了想,才说:“公子小白只是我爷爷胡乱给许下的姻缘,我自己可并没有答应。再说了公子小白是一个诗歌琴曲的风流趣人,他一生中要寻找的一个可以伴他吹箫抚琴、吟诗作画、登高远游、对酒当歌的秒人。我肯定不是这样的秒人啦,我就是一个混吃喝贪游玩的人,哪里能做什么秒人呢?”
痞子并没有回话,但他心里却在想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阿蛮自己本就是一个诗酒风流的秒人,能够吹箫抚琴、吟诗作画、登高远游、对酒当歌,心中没有对富贵权势的任何念想,心里纯洁天真的就像是西山上的山泉水一般。但只是她自己不知罢了。但是世间最美丽的莫过于一个美丽的女子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美丽这种美了!
“那阿蛮能不能陪我在这长安城内走走呢?”痞子问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阿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走到一处卖屏风挂件的店面的时候,阿蛮叫住痞子和自己一起进了店面。她很快便被一幅画吸引了,画中空无一人,只有两匹野马在夕阳下极劲的奔跑,隔着不远的地方是一片荒芜的戈壁,让人联想到后面便是荒无人烟的大沙漠和一轮圆圆的日落。
正在阿蛮要呼出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清脆干净的声音:“老板,这幅画我要了!”阿蛮看向她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心仪的那幅画。
而有着清脆干净的声音的女子一身鹅黄色嫩衣,衣服在她身上不但没有庸俗不耐的感觉,反而穿出了高贵淡雅清新的感觉。而她头上的珍宝玉饰更是将她那高贵秉然的气质突现了出来。她手下有两位年长的嬷嬷,一看就是侯门府邸久经历念的老女人,那犀利精明的目光,那傲视万物看不起一切事物的眼光倒是比她们的主子还要夺人眼球。而门外那辆六轮马车更是妥妥的说明这女子身份地位的分量,毕竟在长安城中可只有皇室子女才可乘坐八轮马车。其余的人,无论官职多大、身份多贵重,都只可乘坐四轮马车。想来这姑娘能够乘坐六轮马车必定是有皇帝的特殊恩赐罢!
“姑娘也觉得这幅画好?只可惜我妹妹在姑娘之前就看上了这幅画,还得烦请姑娘让贤!”痞子不卑不亢,一身布衣的对着那身份高贵的女子说道。痞子李秉佑一眼只需一眼便知道这女子是何人,也深知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有多远躲多远。但他看到了阿蛮眼中的热忱,知道如果自己不先开口,阿蛮也定是要争的。
那女子回过身来看了看说话的李秉佑,见他虽衣着普通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凡的气息,心中不由得有些佩服。因为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认识她的,但还是有勇气和她搭话!在看了看他身边的阿蛮,不由得有些诧异,毕竟阿蛮身上穿的衣服绝对不比自己身上的差,只不过她身上少了几件配饰罢了。不过没有了配饰反而将她身上的那种浑然天成的天真美丽毫无保留的散发了出来。
“可这幅画我是肯定要得到的!”她莞菀一笑,志在必得的样子。她身边两个嬷嬷立马很配合的凶神恶煞的瞪着阿蛮和痞子。
“既然姑娘这么喜爱,那阿蛮便让给姑娘好了!不过阿蛮想在姑娘将这画拿走之前再观赏一眼,姑娘看行不行?”阿蛮知道这的确是一幅好画,但比起哥哥的画来便少了许多的意趣。自己也只是有些想念塞外了才会如此专注的盯着它看,倒让痞子认为自己是心仪这幅画了。
“你说你并不想买这幅画?”那黄衣女子有趣的盯着阿蛮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问。
阿蛮点了点头,说:“画再怎么名贵,再怎么精美,也终究只是一死物。将它买下珍藏在宝匣中只能让它蒙尘,让它不见天日。这样的画即使价值再大又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将它陈列在人人都能看得见的地方,让人人都来观赏它的美,这样子它便也不失为一幅真正的好画了,它存在的意义也就大得多了!”
“阿蛮这么说岂不是就在笑那些将画珍藏的俗人和盗画的贼人了么?不过你这说法倒也新鲜,值得一听!”痞子卸下心中的那点不安,忽然就明了了。
“这位姑娘这么说,若是我将这画买回家去岂不是就委屈了这幅画?那我岂不是也成了那不知画的俗人庸人?这样吧,我将这画买下来让店家给裱上不浸风雨不怕阳晒的涂料,再安上一层水晶,就摆放于这家店铺的外边,你觉得怎么样?”她显然是在问阿蛮了。
阿蛮愣了一下,觉得她的做法倒实在是有大家之范,想着她大概也从不在意那些个金银器物,于是便点了点头。不过既然如今这里的事情已经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自己和痞子自当是去别的地方了。于是趁着那女子与那店家交涉的时候走出了店铺。
“我乃谢家小妹,如若姑娘和公子有时间的话可来谢家找我,我定在家里等着两位!”阿蛮和痞子已经走出了很远,身后传来了那自称是谢家小妹的女子的清爽声音。
阿蛮听了听,自然也就过了,毕竟她不是很喜欢生长在侯门之中的女子。她见身边的痞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想逗一逗他,于是顽皮的问他:“痞子哥哥,怎么被刚刚这谢家小妹勾了心魄啦?”
痞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对阿蛮的调侃不置可否,他心里想的是其他的更为阴暗的东西,而并不是什么儿女情长。他没有回答阿蛮的话语,而是问她:“你觉得这个谢小妹如何?”
阿蛮沉思了一下,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和痞子一同走了一段路,才回答说:“唇不点而红,眉不点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生得是肌骨莹润,又举止娴雅,品格端方,应当是长安城中那些王侯公子最为理想的夫人人选吧!”
“是吗?可是若是让她听到这话,她一定生气呢!”痞子笑着说,接着又道:“这谢小妹的确是那些王侯公子想要觅得的佳人,不过谢家人恐怕是不会轻易的将这个女子轻易的许配给这些个王侯将相呢!”
“我看她的年纪应该与我一般大的样子,不过长安城里的姑娘大概都是嫁得早的,过不了几年她大概也应该有个未婚夫婿了!若是不让她嫁给王侯将相,难不成要让她成为一国之母么?”阿蛮说完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当,毕竟似乎好像当今大周国的皇帝有个很是年轻的皇后。
阿蛮所说的正是痞子心中所想的事情,他想大概这谢家对谢小妹的想法便是如此了!只不过如皇帝后宫还是比较简单的,他们家里才没有动什么心思。不过,也持续不了多久了,那个时机估计很快就会来临了。
阿蛮见痞子一副面带神秘微笑的奇怪表情,便开口问他:“痞子哥哥,怎么,你还在想这谢小妹啊?”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我不想美人,还能想什么?”痞子坏笑的看着阿蛮,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阿蛮是有些生气,想这个人也太不正经了些,居然正大光明的在一个女子的面前承认自己想着另一个女子。幸亏自己是这个女子,要是让姐姐知道了的话,还不知她会有多伤心呢!阿蛮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对他的不屑,接着才问:“原来痞子哥哥也如同这长安城中的俗人一般喜爱这些个不能永恒的东西呀?倾慕一个女子难道就只能倾慕她那无双的容貌、绝世的容颜么?就不能有点新鲜的花样?”
痞子在阿蛮的旁边极力的忍着笑,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他看着一脸愤愤然小脸都有些绯色的阿蛮,笑着说:“阿蛮,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是喜爱美好的东西的,男人更是如此。美人、美酒、美屋、美食,都是他们所喜爱的。这最具诱惑力的当然便是这活生生的各有特色的美人了!所以从古至今才有那么多‘爱美人而舍江山’的男子,不过他们的结局大多都是既丢了江山,又失了美人!”
“问什么?”阿蛮随口问。
“因为只有权力才是这一切的保障啊,你把权力都丢了,当然是什么都保不住了!”痞子淡淡的说。
“更何况,谢家小妹有的不仅仅是容颜,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