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静静的听着公子小白的话语,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她自己的心里也开始明白,也许以后痞子哥哥和姐姐便是一对了,以后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是最幸福的一对!
秋天总是有很多的节日,月圆之夜过去不久之后便又到了九月九的登高重阳日。前些日子阿蛮大多数的时候是和姐姐在“胭脂”中的,偶尔也会去公子小白的住所去和他玩玩。阿蛮在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姐姐的开心。姐姐很开心的告诉阿蛮她的秉佑在九月九的时候邀请她去一个地方玩。所以九月九的一大早姐姐便穿上了用自己所赚之钱为自己买的第一套百蝶粉色大摆裙,等待着李秉佑前来接她。李秉佑果然在该来的时候来了,阿蛮看着远去的一对人,心里是既高兴又有些酸酸的。她想着以后自己恐怕又要开始孤单了。
没想到,姐姐他们离去还没有半柱香的时刻,公子小白一人驾车前来。阿蛮呆呆的看着一尘不染的白衣男子优雅的架着马车,脑袋中不知道该有些什么样的反映。公子小白下车,趁着阿蛮不注意的时刻在阿蛮的鼻子上刮了刮,笑笑的叫她:“别再走神啦!看见了我这么美好的男子你总该有些惊喜的反映不是?”
阿蛮与公子小白相处久了之后,大概是真的将他当成了亲人,所以在他的面前也很难再去掩饰自己,而是将自己的真性情展露无疑。她斜着眼瞥了瞥公子小白,故意冷冷的说:“怎么,今日公子小白一个人是要哪里去风流来着?你不会是故意跑到我面前来告诉我你要出去浪的吧?”
“是啊,我是要去风流之地风流来着,不过不是我一个人,而是要带着另外一个人,顺便来告知你!”公子小白站在阿蛮的面前,看阿蛮气得不行,心里更加的觉得有趣了。
“女人?”阿蛮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问出了口。
“当然!真英雄自然是喜欢真美人的!我公子小白的伴侣自然也是女子!”公子小白很认真的说。
“哦!那你去吧!祝你春风得意马蹄归来!”阿蛮心里恨恨的想这人真实可恶,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整治他一番!
正在她心里想到他委屈的像只小狗一般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而自己洋洋得意的时候,身上突然就多了一件大红色狐狸披风。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被这突然的温柔给镇住了。
“走吧,我的夫人。为夫千幸万苦前来接你,你可不能不给为夫面子!”她眼前的这个男子笑得比草原上的依兰花还要好看。
阿蛮轻轻咳了一声,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都是假的都是不真实的。甚至还用力的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结果把自己痛得大叫一声跳了脚。身边的公子小白温文尔雅的笑着,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因为他心里明白身后那个可爱的丫头一定会跟着来的,她可没有这长安城中女子的那种矜持。
“公子小白,你等等我呀!”阿蛮顾不得其他,急忙提着自己的裙摆朝着马车跑去。等她到的时候,公子小白微微拉了她一把,便将她拽上了马车。阿蛮进了马车,才发现里面素雅的让人都有些持重了起来。一桌一琴一酒,还有一些茱萸和一件天白色狐狸披风。她知道马车已经开始走了,因为马车明显的颠簸了一下,这大概是公子小白的驾车技术不太高明罢。不过想到平日里几乎什么活儿也不做的公子小白居然亲自为自己当马夫,阿蛮的心里便像是蜜糖一般的甜。坐了一会儿,阿蛮开始觉着无聊,而且在马车中并不能将窗外的风景看完让人觉得有些不尽兴,于是将那件天白色狐狸披风拿在手中,慢慢的往马车口移去。
“怎么,嫌里面闷了么?”阿蛮将那件天白色狐狸披风披在公子小白身上的时候,公子小白便开口问了。他嘴角有淡淡的笑容,不过阿蛮并没有看到。
阿蛮感受着秋天这凉凉的但并不刺骨的凉风,将大红色狐狸披风紧了紧,坐在拿着缰绳的公子小白身边,说:“当然不是!只是觉得在这里看风景要更加的美丽一些!”看着两边渐渐的出现了一些火红色枫树的时候,阿蛮急忙问:“咦,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呢?”
“东山,以前我们都去过的!”公子小白看着前方,依旧是淡淡的说。
阿蛮一下子就懵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前居然还来过这种地方,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说:“我,也来过?可是我不记得我来过呀!”
“你把长安都忘了,又怎么会记得东山呢?”公子小白有些感慨的说,他见阿蛮的脸色有些变了,赶紧补充道:“逗你玩儿呢!那时候你才是个三岁小儿,连跑都跑不利索,怎么可能记得这里嘛!”
阿蛮看着周围那凋敝的树木越来越少,一点一点的被大片的火红色枫树所替代,渐渐的眼前所有的景色都变成了火红火红的颜色,就连地面也被密密匝匝的红叶给覆盖住了,形成了一条特殊的道路。秋风阵阵吹过,地面上的红叶知道自己己达到了它生命的终点,团团簇簇,犹如火焰在燃烧。越是靠近东山,那枫叶的颜色便越是红得鲜丽。等到了东山脚下,马车的终点时,那拥簇在山麓的枫树,层层叠叠,一片红火。秋风过去,枫叶沙沙作响,红色闪耀,令人赏心悦目。朝空中看去,仿佛那一片片的云儿也变成了红色的,像一团团的火焰在空中翻卷着,鲜艳夺目,十分可爱。
阿蛮被眼前的这种景象给深深震撼住了,她以为这长安城中永远都是大厦楼宇,或者便是如西山周围的那般翠绿点点,却没想到还有个这么美的地方。她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枫树,再看看白如温玉的公子小白便开心的笑了。
公子小白看了一会儿这景色,便走过去吩咐驿站的人将马车卸下,将马车上的所有东西都转移到了马背上,将马车寄在了这驿站之中。等一切都打点好的时候,阿蛮还沉浸在这美景中不能自拔。公子小白牵着白马走到阿蛮身边,轻轻捏了捏她白馒头似的脸蛋,问:“要不要骑马?”
阿蛮倒没有因为他掐她而恼怒,她看了看白马再看了看公子白衣,扑哧一声笑了,摇了摇头,说:“不!我喜欢自己走路!”
“那你笑什么?”
阿蛮又笑了笑,才开口说:“我是觉得你和它有些像!”说着她便指了指正在哼哧哼哧出气的白马。
“你!”公子小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说了:“也罢,既然你觉得我和它像,我便把它送给你罢!无诺是河西良马,千年难得的,有它在你身边,我也比较放心。顺带着,以后若是我不再你身边,你看着它自然也就想到了我不是?”
阿蛮对着像是很不满的无诺吐了吐舌头,说:“好像你这无诺并不喜欢我呢!”
公子小白摸了摸无诺的头,说:“它自然是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见了你便一直蹬它的前腿。来,阿蛮,你也来摸摸它。”
阿蛮被鼓动着,大胆的走到白马无诺的面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果然发现它很温顺的接受了,似乎还有些享受似的。阿蛮高兴的看着公子小白,心里更加的甜了。
越是往深处走,山路便越陡,而枫树也越来越高大,铺在地上的枫叶也越来越厚。幸亏前人已经修筑好了长长的云梯,才不至于让人迷路。不过大概是过于陡峭的原因,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阿蛮蹲下腰捡起一片枫叶,举在手中对着太阳去看,那红彤彤的页面上有着清晰的叶脉,边缘上长着均匀的锯齿,样子像是伸开五指的小手,但颜色则是燃烧的火焰。走了很久,总算是走到了头。这时阿蛮才发现山顶山原来有官家大宅院那么大的一片平地,平地上一颗千年老丹枫树参天挺立,茂密的红叶几乎遮盖了半边天际。秋风送爽,红叶抖动,像一把把的火炬,像一片片朝霞,像一只只红蝶,在天空中翩翩起舞。而平地下面的枫树则像是这颗老丹枫威严的哨兵一般站得笔直。
公子小白将白马无诺身上的所有物资都卸载下来,并将马鞍也放下晒在大石板上,让无诺自由的去玩耍了。自己则将桌子摆放好,将瑶琴、酒和茱萸都放在了桌子上。恰好他摆放桌子的地点下面有一块巨大的平展的石头,倒也省了他再去找什么坐的东西。
这山顶上,一半是由老丹枫所渲染出来的火红色,一半则是那个巨大的青石板所呈现出来的石青色,显得神秘而又瑰丽。
公子小白将所有的茱萸都插放在大石板的缝隙之中后,走到阿蛮所在的枫树下,望着这王者之树,轻轻的对阿蛮说:“当年你要过三岁生辰的时候,我父亲便推荐了东山这个地方。那一日,我父母、你父母、阿竹、我、你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这里。路上的时候,为了抢着背你,阿竹和我还差点打了一架。那时候真是热闹呵!十二年过去,还是一样的日子,却只剩下你我,连阿竹也不再身边。也总算是了解到‘遍插茱萸少一人’之感了。”
阿蛮一身火红的回过头看着他说:“至少还有我陪你,不是?”
公子小白一下子便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了。他指了指桌子,和阿蛮一起慢慢的往那边走去。因为没有杯子,两人就直接用嘴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壶中的酒,默默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美丽安静。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公子小白将瑶琴从琴袋中取出,轻轻的擦拭一遍后开始弹奏起来,阿蛮喝着酒听出那是自己来长安时候唱的第一首歌谣《越人歌》。笑了笑,猛喝了一口酒,和着琴曲开始唱起来: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个是塞外走来天真美丽的红色狐狸,一个是长安城中世故深情的白色狐狸,在这一片绯色的天空下,在这火红的枫树旁,在这青黑的青石板上,度过了最为美好的一个九月九。
琴止歌罢,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对着对方淡淡的笑了,他们都同时想到了:这一生只想寻一个可以伴我吹箫抚琴、吟诗作画、登高远游、对酒当歌的秒人。
阿蛮正想要说些个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个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嘴唇上多了凉凉的软软的一物,好半天她才发现这居然就是公子小白的嘴唇,而他的嘴唇正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嘴唇,他那俊逸的面孔就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阿蛮并没有大叫一声或者连忙将他推开,而是愣愣的不知所措。从小到大,无论男女都还从未与自己这般亲近过,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迷迷糊糊满是浆糊,粉红色的浆糊,满满的冒着粉粉的泡泡。
那个采撷了她初吻的男子在亲了她之后,又象征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开始弹奏那首《如意》。若是事事都能如此都能如意便好了。
在回去的路上阿蛮可没有向来的时候走在马车的外面和公子小白一起赶车。她坐在马车的最深处,摸着自己还在泛粉的脸颊,回想刚刚的那个吻。
“今天是我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