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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度大明 【008】大明壮士

“大人……唉”

宗琛看袁应泰铁了心不再突围,长叹一声,抓起腰刀就杀下了城墙。

外围的明军在被建虏打回广顺门临时阵营时就已经有半数战死,大队的建虏骑兵集体冲锋,奔腾的战马连广顺门都震的吱吱打颤。脚下的土地好像也活了一般,哒哒的马蹄踏出一浪浪的峰谷,上下荡漾,透过染红了的战场传遍全身,惊起阵阵心悸。

“后排的准备长枪……掷”,宗琛一挥腰刀向着建虏进攻密集的地方一指,瞬间长天为之一黑,几百支七尺长枪从前排的明军头顶翻来,呜呜的破空声划出了道道弧线。

正在挥动着弯刀的建虏骑兵被这突然暗下来的天空一惊,然后一支支长枪在将要飞过头顶时猛然下坠,锋利的枪刃在眼中迅速变大,最后铿的一声,穿破了胸前的盔甲,穿透了雄壮的身躯,被死死的钉在了马下。

参与这波进攻的建虏像麦杆一般,被从天而降的冰雹砸倒了一片,东倒西歪。剩下的几骑建虏急忙抖动缰绳,转身后退,被悍不畏死,从阵营里冲出来的几十名明军挑了下来。一刀一刀挨个将头颅削掉,挂在了刀尖上。

一下子损失了百十骑骑兵,在已经大溃败的明军面前是个不小的伤亡数字。指挥这次进攻的建虏大将恨恨的瞪了一眼由巨盾、雷石滚木临时堆积出的所谓阵营。

“把骑兵先撤下来,攻城的步兵呢……让他们推着撞木大车冲开一条豁口出来”,大将指着身后已经赶过来攻坚步兵,连声下令。

建虏骑兵阵型从中一分为二,让出一丈宽的道路来,一辆撞击城门用的大车咕噜噜的碾出一阵尘土。

“快,弓箭手”,宗琛看着大车滚滚而来,夺过一把步弓,带着还剩余的几十名弓箭手顶在了前面,向推动着大车的建虏一次攒射。

看着明军弓箭手排成阵型,负责掩护的步兵急忙举起盾牌挡在了那些推动大车的同伴身前。

“笃笃……”

箭羽打在木盾上激起层层木屑。

建虏用力的将木盾顶在斜前方以达到最好的遮挡效果,而锋利的箭簇总能找到一些防卫的漏洞,从露出的缝隙里扎进人的体内。有个建虏从盾牌的一侧只露出半撇脑袋,还是被一箭贯穿了颅脑,从脑后探出一个菱形箭头,白红之物顺着窟窿咕咕流下。

一拨箭雨射来,就射死了十多个。后面的将领大喊着冲击,建虏也自是彪悍,前人倒下,后排的急忙跟上,大车始终滚滚前行,且越来越快。

由于步兵里的弓箭手没有跟来,骑兵里自己备有弓箭的也弯弓进行掩护,与阵营里的明军对射。只一会儿功夫,顶在前面的射手就伤亡了十多人。

宗琛从箭壶里摸出两根箭来,双双引在弓弦上,平放弓身,略一瞄准,噔,松了手。

两支箭羽像活了一般,各寻了一个建虏一头扎进,两多血色小花砰然绽放。

“不要理建虏的射手,只管射推着大车的步兵”,一些箭羽就射在他的周围,斜七竖八的立着,最近的一箭擦着左颚而过,留下一道血线。但宗琛如刀刻的脸上,依旧坚毅果断。

那建虏大将有些心急了,进城的军队越来越多,聚在身边的已经有了其他旗下的人马,若是他再攻不下来,恐怕就有人抢他的这份功劳了。损失了一百多名士兵,他可不想把这即将到手的战功拱手让人。

看着撞车已经靠了上去,大将心里渐渐激动起来,引着马不断往来驰骋。

“嗯?”

大将一把勒住战马,疼得马匹“悉律律”的一阵不满。

“拿弓来”

大将猿臂长引,挽弓搭箭,将硬弓拉了个满月,噔的一声,弓弦一阵颤抖,一支利箭直奔宗琛而去。

锐利的箭簇泛着厚重的金属光泽,如毒蛇一般吐着信子一口咬在了宗琛的前胸,势大力沉的一箭透过了盔甲,钻进肉里。宗琛被冲力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身旁的亲兵连忙上去护卫,纷纷挡在他的身前。

已经缩水大半的弓箭手在失去了指挥后变的杂乱了起来,威力登时大减,建虏趁着这档口,用尽全力推动撞车,砰的一声,对着面前的巨盾轰然撞去。

催古拉朽一般,将巨盾撞了个木屑横飞,支离破碎。挡在巨盾后的明军被撞飞了出去,像被卷上天空的落叶,翻滚了几下后重重的摔到地上。撞车一击后余势不减,已经士气大增的建虏继续推着撞击阵营里的明军,一些躲闪不及的被撞到,继而被碾在了车轮之下,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听起来让人牙齿发酸。一个个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堆,再也分不清哪里是手,哪里是腿。

最后撞车直被推进了城门洞里才算停了下来,两行血迹斑斑的车轮印记延伸了十多丈远。

豁口被冲开的那一刻,无数的建虏骑兵踏马而来,潮水般涌了进去,此时胜负再无悬念。或者说胜负从一开始就已有了定论,只是因为一些“不识时务”的存在而拖延到了现在。

被冲散的明军彻底成为了待杀的羔羊,但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却不失了身为天朝士兵的尊严,向着屠杀的刀锋,昂然抬起了头颅。夕阳下那最后的一瞥,满是不屑。鲜血染红了征衣,一个尚还青涩的少年,手里的长枪早已经掷了出去,此时空着手却挺直了脊梁,看着弯刀在眼睛里放大,他突然记起从军时村里的老夫子说的那句话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一颗头颅斜飞向长天,他看见了破碎的辽阳城,仿佛还看到了自己的家乡。那里春意正浓,百花开放。

宗琛带领亲兵退守在登上城墙的马道上,攥住尚还插在胸前的箭羽,用力一掰,箭杆应声而断。挥刀将攻上来的建虏削去半个脑壳,一抹溅在脸上的血水,转身退了两步。

他身后的亲兵连忙上前护住自家将军,马道狭隘,冲不上大队的建虏,众亲兵凭借着悍勇不断将试图攻上来的建虏赶下去。

城下的明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从几天前开始守城到现在,这些士兵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今又被建虏围攻了一天,胳膊似重千斤,根本无法挥刀再战。

他们一些是从西城逃到这东城,跟那些此时已经逃出城外的溃兵一样,只不过他们在看见广顺门的袍泽还在坚守时,选择了留下来。谁不怕死,谁不想好好活着,而他们找到了一种东西,一种值得抛弃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宗琛扶着城墙,恢复了些力气,岁月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道道沟壑,有些黝黑的皮肤不再有年轻的光泽。他攥了攥被鲜血浇筑的腰刀,深深喘了口气,向杀过来的建虏翻身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