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难说。”梁秘书转向程以晴，微微低了头，视线落在她的下巴处，恭敬地应道，“大帅原没打算今日回来，近日有军务处理，大帅原让二少也跟着留在办公厅的。二少回来取东西，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侄少爷出事了。”

“哦，早上云栋出去的时候倒是提过这两日方医生会来，想是他本没想到要留在办公厅的。也幸亏他回来的巧，否则就真是要出大事了。”程以晴幽幽地叹了口气，眼光往我这边转了转，又问他道，“蒋秘书也是和梁秘书一起跟着大帅住下来么？”

“是。若是大帅留下来，蒋秘书自然也留下来。”梁秘书仍是低着头应道，视线依旧丝毫不落及程以晴的脸上。

原来这女子也是傅正亭的秘书，我禁不住又看了看她。可是她这种气质，穿着军装仍掩不住的艳光四射，加上傅正亭在外的声名，很难不令人忍不住遐想她和傅正亭的其他关系。且程以晴的问话和梁秘书的回答里显然也是将她和梁秘书的地位区分开的，只怕傅家的人也都清楚这个蒋秘书和傅正亭真实的关系。

正胡思乱想间，书房的门重新又开了，方医生走了出来，目光在我们中扫了一圈，对梁秘书道，“梁秘书，大帅请您进去。”

“哦，好！”梁秘书应了一声，挺起胸迈步走进书房。

待书房的门被关上，程以晴唤住了正欲离去的方医生，“方医生，家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方医生似乎迟疑了一下方答道，“也没什么，只是侄少爷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有什么要注意的么？”我插口道。

“是。这段日子侄少爷不好再随便大动，需要静养。饮食上也要清淡些，最好和大家的食物分开。我已经开了张药方子给大帅，倘若再有什么不舒服，怕是就要送去医院安全些。”方医生顿了顿，又微笑着看看我，“方才侄少爷说是沈小姐用的护理措施，我看了很是妥当。不晓得沈小姐以前是不是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

“有期久居国外，自小便常和家母在洋人的医院里帮忙照顾病人，所以有些经验。”我也微笑了笑，对这位年过花甲，被我误认是傅正亭的方医生很有好感，觉着他很像在英国时的教会医院里的老神父。

“呵呵，我已和大帅建议，请沈小姐照顾侄少爷。”他对我点了点头，又转向程以晴道，“大少奶奶，方某就先回去了。”

“好，多谢方医生！”

程以晴跟在他身后送他，他却又一转身朝一旁的程以航道，

“程少爷，方某听说贵商号拿下了美贵宝药业的代理权，正想和令父谈谈呢。”

“方医生的事情一定好说的。”程以航忙应道。

“那我先同程少爷谈谈？”方医生虽是问话，却实是邀约，程以航又非傻子，自然听得明白，便与程以晴一起送他下楼去了。

我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方转过身，这才发现走廊里只剩了我和傅佳音及蒋秘书。她们两个的眼睛都齐齐地看着我，我一时间有些无措，便勉强扬起嘴角笑道，“我进去瞧瞧家意。”

“我也去。”蒋秘书也勾起嘴角笑道，一边已抢先一步进了家意的房间。

我跟着走进去，傅佳音也默默地跟了进来。

家意躺着似乎睡着了，但听见我们的声音又缓缓睁开了眼扭过头来。

蒋秘书走到他床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看来是我们吵醒你了，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蒋姨！”家意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脸色还是苍白，却比先前那种青惨之色好了许多，气息虽仍是不稳，嘴巴还是贫了起来，“许久不见，您还是光彩照人得紧啊。一走进来，就觉得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哪里还睡得着呢？”

“就你的嘴巴最甜。”蒋秘书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若是云栋也有你的嘴巴一半甜，就不会老是惹他父亲生气了。”

“二伯生气那是因为对二哥期望高。”家意吸了口气，忽然咳了起来，我慌忙走近他扶他半坐起来，一边用手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所幸他只咳了两声便止住了，我正要放手，却忽然被他拉住轻轻地在我手背上捏了一下。我瞧了瞧他，见他微闭着眼，神色似是没力气说话了，但却仍拉着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