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紧?”亏得程以航是个有涵养的君子,倒反过来关心我。
“没事没事!”我连连摆手,眼光扫到不远处的家意正在捧腹大笑,心里颇有些恼羞成怒。想着本来还满喜欢他的,现在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没事就好!家意他是小孩子心性,别跟他计较。”他揉了揉下巴,表情还是有些痛苦,但看得出他克制住了,想是怕我不安。一边又转身朝着家意唤道,“好啦,就你喜欢闹!当心回头又要不舒服了。赶快回来,我要上课了!”
我突然被他一席话说的羞愧了起来。虽然他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可凭家意的心脏,我确是不能和着他一起闹的。再说了,他一向呆在家里闷惯了,好容易逮到一个人可以戏弄一番也是正常。偏着我傻傻的还就被他顺进去了,实是我不对。
我忙将裙子抖了抖,将沾上的花瓣抖掉,便朝着程以航微微行了个礼道,“我进去告诉佳音,程先生先在此坐一下。”
“无妨,想来下人已经进去通传了。cherry沈也坐着好了。”他淡淡一笑,但嘴角扯动了一下,多半是被下巴的痛牵扯到了,表情怪异得紧。
我不好意思开口也不好意思笑,只得在花圃旁的桌子边坐下。
不一会儿,傅佳音来了,家意也坐了下来。程以航让我们看着花圃随意画。傅佳音摊开了宣纸,看了几眼花圃,拿起笔沾了些颜料便画起来。家意则坐在椅子上,也不动,只一味的望着花圃,嘴里还哼着小曲,仿佛没听见程以航的话一般。我瞄了眼程以航,他倒也只是淡然地站在佳音边上看着她画,没有任何反应。我便也学着家意的样子一起看向花圃,脑子里想着要画什么。
但看了一阵子,还是下不了决心。先不说才学了两次,实在是以我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合画水墨画。小时候,姨父就常说我不像妈妈,做什么事情都没耐性也没长性,兴趣倒是广泛得紧,不论什么东西都喜欢学,但只学得一些皮毛便放弃了,十足十像极了姨妈。若不是脑子聪明,只怕什么都不会。也因此,这个水墨画学了两回,因为太花功夫和耐性,竟还不如素描来得让我有兴致。
正犹豫着,家意已经站了起来,拿起桌边的笔在摊好的宣纸上画起来。我又瞄了一眼程以航,只见他的目光已移向家意的画,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我忍不住好奇想要起身看家意画,不想程以航的目光又转到了我这边,正对上我犹犹豫豫偷偷摸摸的样子,让我又是一阵大窘,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还好他只是微微笑了笑,目光便又转回傅佳音那边。
我呼出一口气,抬手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下人招过来,对他低语了一句,他点点头跑了开去。家意抬头看了看我,我只做不知。未几,下人又跑了回来,递给我几张白纸和一支铅笔。家意又看我,这回连程以航也注意到了,我冲他们笑了笑,便低头自顾自拿着铅笔在纸上画起来。
不想家意竟扔了笔,朝我走过来,我忙用手捂住纸,不准他看。他见偷窥无果,只得冲我撇了撇嘴,又走回桌边继续画。我抿住嘴忍住笑,重又低头飞速地勾勒起来。及至我画好,傅佳音和家意才先后停了笔。我将画藏在身后,走过去看他们的。
傅佳音只画了一朵菊花,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绿牡丹”。这种菊花十分名贵,若不是姨父家里有,我原是不会晓得的。即便在这边的整个花圃里也不超过十株。但佳音画的却极像,只见画中的花半开半合,外部的花瓣浅绿,中部的花瓣却翠绿且向内卷曲,看起来就像是一朵雕刻成花的玉石,碧绿而晶莹欲滴,仿若她本人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少了些神韵。
程以航笑了笑道,“佳音是画的越来越工谨亮丽了。”
“自然是以航哥教得好。”傅佳音淡淡一笑,从旁边走上来的佣人手里拿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家意,一杯递给程以航。
程以航摇摇头没接水,“是你自己用心。”转而去看家意的。
家意一只手拿着水,一只手拿着笔笑呵呵地道,“我是不如佳音的,只是胡乱画画图个热闹。”说着喝了两口水,又俯身在画上写了几个字。
我也凑了过去,只见他画的确是和佳音大不同,画得花团锦簇的,满纸都是缤纷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菊花,煞是热闹。又去看他方才写的字,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我忍不住拍手笑道,“家意虽不如傅小姐画的逼真,却颇有意境,倒真是有‘关不住’的感觉!”
“你就晓得说别人,让我也看看你的!”
我冷不防被家意抢去了手里的纸,再欲夺回来却已被他摊在了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