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青发现被带到了荒野,急忙叫喊着停车,车夫却不理会他,继续策马狂奔。林茂青在马车里被颠得东摇西晃,伸出手去要抓车夫,“你他妈的赶快给我停车,我叫你停车!”车夫勒住缰绳喊了一声吁,马车立时挺了下来,林茂青由于惯力作用被甩出了马车,摔在了草地上。
“你个兔崽子……”林茂青起身要教训车夫,突然发现身边站着三个人,三个人气势汹汹将他围住,这三个人正是他的死对头范廷亮、陈忠、侯楠。林茂青心里凉了半截,心想完了,这下子可是关二爷走麦城了。
范廷亮笑嘻嘻地走到林茂青面前,“林爷您不到处找我吗,我来了给您请安了,您瞧瞧这地方,头枕青山脚踏川,风水不错吧,商量商量,咱今个儿就给您埋这了怎么样?”林茂青仔细看了看四周,树高林密杳无人烟,远处的林子里还挖了一个大坑,看来范廷亮是想把林爷撂这活埋了。
林茂青惊出一身冷汗,大喊大叫:“来人呐,救命啊,救命啊……”
侯楠恶狠狠地抽出了匕首,说:“叫,你妈的,再叫一声就把你肠子豁出来晾一晾!”侯楠的样子可不是吓唬吓唬人,握着匕首随时准备给林茂青开膛破肚,林茂青咽着唾沫不敢吱声了。
范廷亮还是嬉皮笑脸的,说:“作栋,别捅他,让他喊,让他随便喊,看这地方谁能来救他。”林茂青知道自己中了范廷亮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了,干脆腰板硬一点震住这乡巴佬。
林茂青扬起了头,说:“姓范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林明珠,总督谷如海谷大人是我爹的拜把子兄弟,你……”
范廷亮一巴掌抡上去,险些把林茂青的脸打掉一块皮,林茂青龇牙咧嘴倒吸着凉气,范廷亮说:“谁,你爹是谁,刚才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林茂青捂着脸嗫嚅道:“我爹是林明珠。”范廷亮又是一巴掌抡上去,“大点声,我听不清!”
林茂青明白了,自己现在就是人家案板上的一块肉,要切要跺全随人家。林茂青做出一副卑微的模样,说:“范爷……”刚张嘴又挨了一巴掌,“叫四爷。”
林茂青强按住心头的怒火,说:“四爷,我知道你看上了我表妹,我今天认栽了,从今以后我表妹就是你的……”话没说完又是一巴掌,林茂青一张大脸都快肿成猪头了。
范廷亮学着林茂青的语气说:“从今以后我表妹就是你的,你要不要你那张大狗脸了,你表妹是你私人财产啊,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林茂青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赔着罪说:“是,我错了,我胡说八道,四爷您别和我一般见识,我保证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干涉您和我表妹的交往了。”
范廷亮又举起了巴掌,林茂青下意识地捂住了脸,再打这张脸就真不能要了,该打成烂酱了。范廷亮笑着拍了拍林茂青的大狗脸,说:“林爷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现在我不敢了我错了,说这说那一堆承诺,回了赤州城立马就叫人要千刀万剐我,对不对,没冤枉你吧?”
林茂青苦笑了几下,说:“四爷您要信不过我,我可以对天发誓。”说着林茂青就信誓旦旦地举起了手。
范廷亮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演戏了,“算了吧林爷,您这号人心里还有天地鬼神?就算是佛爷显灵了你也是死不悔改。”
陈忠有些不耐烦了,叫着:“永明,别和他废话了,赶紧活埋吧,我一会儿还要回茶楼听评书呢,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陈忠伸手要去揪林茂青的衣领,林茂青惊恐万状,双膝一软就跪在了范廷亮的面前,范廷亮故作惊讶状,“怎么着林爷,这就怂了,你可别尿了,尿了一身待会儿埋你的时候我们还嫌脏。”
林茂青咬着嘴唇低下了头,说:“四爷,只要你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爹我娘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是个东西,你就算可怜可怜我爹我娘饶了我这一把吧。”
“怎么一刀架到脖子上就拿爹娘说事,要是那么孝顺,平时怎么不多做点善事给爹娘积点德?”
范廷亮看了看林茂青,林茂青羞愤难忍把头埋在了胸前,说:“四爷教训的是,教训的是。”林茂青的声音有些哽咽,几滴眼泪落在了地上。
活生生的一条五尺汉子竟被欺负得掉出了眼泪,这可真够狠的,范廷亮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林茂青虽然可恶,但是瞧他现在这模样范廷亮还是心软了,“林茂青,既然我弄死你你家就断后了,那这么缺德的事四爷我也干不出来,我今天放了你,你肯定要回去报复我,没事,我等你,再犯到我手里四爷我可就要开杀戒了,实话告诉你,四爷两手全是人命,不怕多你一个,滚吧!”
林茂青抹了一下眼泪爬起来跑了,侯楠望着林茂青的背影,说:“永明,咱们和这小子的梁子可算是结死了,一不做二不休,做事最忌讳这么拖泥带水。”
陈忠说:“我追上去把这小子结果了。”
陈忠抽出匕首就要冲上去,范廷亮拉住他,说:“他罪不至死我们杀了他,那就叫作孽,怕什么,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吃了。”
戏弄了林茂青之后,范廷亮若无其事地回到大车店跟着吴美娇去游玩。吴美娇很诧异,问他为什么不住紫云客栈,要住那个耗子都嫌脏的大车店。范廷亮随便编了一个谎话,钱不够了,先到大车店对付几天。听说范廷亮钱不够了,吴美娇就要掏腰包,钱在吴美娇的概念里就是黄白之物,要多少有多少。范廷亮急忙又编了一个谎话,他已经派人回家去取了,今晚钱就到了。
范廷亮一顿瞎编乱造总算唬住了吴美娇,两个人又到了遥山游玩,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范廷亮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惆怅,莫名地酸楚,犹如一阵轻风吹来淡淡的忧伤。吴美娇还是那么开心,和范廷亮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她都感到快乐。
半山腰上有一个潦倒的画师以为人画像赚钱为生,画师的画功还算深厚,画出来的人物栩栩如生。吴美娇拉住范廷亮,想让画师为她画一张画像,范廷亮笑了,走过去买下了画师的水彩纸笔。吴美娇诧异,说:“你想干什么?”
范廷亮说:“我给你画像。”
吴美娇疑惑地看了看范廷亮,说:“你能行吗?”
范廷亮调着水彩,说:“画的不像你把这一盘水彩全扣我脸上。”
吴美娇按照范廷亮的吩咐坐到一块大石头上摆好姿势,范廷亮拿着画笔抬头看了看吴美娇,相处这么长时间,范廷亮还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端详过吴美娇,吴美娇的妩媚,吴美娇的善良,吴美娇的温存,一点一滴划过了范廷亮的心头,范廷亮拿起画笔开始在画纸上描绘起来。
范廷亮清楚自己和吴美娇无法长相厮守了,他是注定漂泊的命运,有些话现在还不忍心对吴美娇讲出口,就让自己内心所有的情愫都溶进这张画像里吧,一点一滴为吴美娇画好这张画像。
画像画成了,吴美娇急忙拿在手里看了看,惊叹不已,“哈,你真厉害,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范廷亮笑了一下,说:“这张画像就送给你了。”
吴美娇满心欢喜地把画像卷了起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