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陈忠、金算盘、范廷亮等人逃进了船舱里,毒牙海象穷追不舍,正好在船舱里将这些肥嫩的人类一网打尽。船舱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仅能容下一头毒牙海象通过,杨琏带着大伙跑到通道里,毒牙海象排成一串追了进来。
范廷亮跑着跑着撞到了船壁,无路可逃了,必须得直面毒牙海象了。范廷亮急忙招呼金算盘:“老金,快甩筷子,用筷子扎死它们!”
金算盘双手一摊,“哪来的筷子,连个汤勺都没有。”
金算盘真是死脑筋,范廷亮急得直跺脚,叫道:“没有筷子可以用其他东西,用算盘,算盘!”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算盘是钱粮师爷随身携带算盘,那么多算珠撇出去也能抵挡一阵。金算盘取下挂在腰间的算盘,把算盘上的算珠都扯了下来,可是又有一个难题摆在眼前,“这些东西皮糙肉厚的,算珠够呛能打透它们呀。”
范廷亮又给金算盘出主意,“打它们的眼睛,眼睛最薄弱。”金算盘又听了范廷亮的话,搓起两枚算珠投掷出去正中第一头毒牙海象的两只眼睛。被打瞎双眼的毒牙海象声嘶力竭地吼叫,犹如一头发疯的公牛向众人冲来。
“这是谁出的馊主意!”陈忠叫喊着环顾左右。瞎眼的毒牙海象爆发出了所有的能量,向前猛冲,狭窄的通道无处躲闪,杨琏、陈忠、金算盘都使出了看家本领,双手撑住两壁双脚蹬踩两壁,一点一点蹭到半空,用四肢的力量把身体支在半空。看着人家都支在半空,范廷亮傻眼了,出来混的没俩下子还真不行,命都保不住!
范廷亮正绝望,陈忠用双脚蹬住两壁向他伸出双手,“抓住我的手!”
范廷亮感觉陈忠的手是世间最温暖最厚重的一双手,他伸出手跳着去抓陈忠的手,但是陈忠离地面太高,够不着啊。
瞎了眼的毒牙海象可不等人,说到就到,胡乱甩着头两颗毒牙刺来刺去,范廷亮命悬一线。可能是人急脑门青吧,范廷亮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竟然踩着毒牙海象的脑袋跳了起来,陈忠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提在了半空中。
范廷亮绷紧的神经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范廷亮放松可累坏了陈忠,陈忠一面用脚撑住自己一面还得拎住范廷亮,很快身体就吃不消了。
陈忠说:“永明,你用脚蹬着两壁撑住。”
范廷亮试了几次,皱着眉头说:“不行啊,我力气不够蹬不住。”
陈忠浑身都被汗浸透了,说:“我拎不住你了,再不撒手我们俩全得掉下去。”
“你可千万别撒手!”范廷亮急得都岔声了,“我再试试,我再试试。”
这时撑在半空的杨琏发话了,“辅国,把永明扔给我,我拎一会儿。”陈忠憋红了脸,像玩杂技空中飞人一样把范廷亮扔给了杨琏。范廷亮从毒牙海象们的头顶划过稳稳地落在了杨琏的手里。
四个人悬在半空,急得下面的毒牙海象左扑右跳干着急没办法。范廷亮咬着嘴唇不敢往下看,那一根根致命的毒牙,那一双双凶残的眼睛,这种折磨比刀架在脖子上还难受。
过了一会儿杨琏的体力也支撑不住了,他看了看金算盘,“老金,我把永明扔过去了。”
金算盘急忙叫喊:“千万别扔过来,我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生死攸关的时刻,范廷亮龇牙咧嘴地说:“老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还算是兄弟吗?”
金算盘一肚子苦水,“我这麻杆体格撑自己都勉强,要是再拎着你咱们俩非得一起掉下去不可。”
杨琏大汗顺脸往下淌,淌了范廷亮一头,“永明,我真撑不住了,看来咱们俩要一起喂下面那些畜生了。”
杨琏再不撒手俩人都得死,范廷亮心知肚明,望了一眼前方,说:“堂主,你把我扔到船舱口吧。”杨琏点了点头,使足了力气将范廷亮狠狠甩了出去,范廷亮像一枚炮弹飞出去撞在了船板上,撞得他眼冒金星手脚稀软。
范廷亮想要爬起来,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硌了他的屁股,转身一看是一支支红缨枪,他灵光一闪有了对付毒牙海象的办法。“堂主,你们用这些枪从上往下刺这些畜生的脑袋。”
对呀,这是个好办法,杨琏张开双手,“快把枪扔过来!”范廷亮不敢耽搁抓起三支红缨枪扔了过去。
杨琏、陈忠、金算盘三人握住红缨枪抖起了威风,一条长枪在他们手中犹如银蛇飞舞,呼啸生风,一枪刺下去,贯穿颅骨脑浆污血横溅,一头头毒牙海象立时毙命。范廷亮在船舱口看得热血沸腾,太过瘾太解气了,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看着看着范廷亮想了起来,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些毒牙海象够不到杨琏三人,拿他这个看热闹的撒气怎么办,快跑。范廷亮慌慌张张地爬到甲板上把船舱口盖住了。
来到甲板上范廷亮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围堵塔罗的那两头毒牙海象正阴森森地盯着他。杨琏他们对付船舱里的毒牙海象一时半会儿倒不开手,这两头毒牙海象只能靠自己解决了。可是范廷亮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杀这两个庞然大物谈何容易。
毒牙海象不给范廷亮胡思乱想的时间,蹦跳着朝范廷亮冲来,范廷亮转身就跑。两头毒牙海象分工明确,一左一右两面夹击,范廷亮知道如果这么漫无目的地乱跑,一定会被两个畜生逮住。
焦头烂额之时,范廷亮看见甲板上像小山包似的堆着一堆麻袋,来不及多想范廷亮一下子蹿到了麻袋堆上。两头毒牙海象围住了麻袋堆,跑不了了吧,小东西,两头毒牙海象不紧不慢地向麻袋堆上爬来。
范廷亮站在麻袋堆顶上真有一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头顶的闪电霹雳又一下下打个不停,像是擦着自己的头皮划过似的。范廷亮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环顾左右想着逃生的办法,嗨,塔罗也死了,被闪电劈得焦糊的尸体就那么横在甲板上。哎,塔罗!看着塔罗的尸体范廷亮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范廷亮从麻袋堆里抽出一根湿漉漉的竹竿高高举了起来,两头毒牙海象正一点一点向麻袋堆顶爬来,离范廷亮越来越近。范廷亮就那么顶天立地地举着竹竿,眼看着毒牙海象就要扑上来了,范廷亮有点坚持不住了,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天。打雷呀打雷呀,你倒是打雷呀!一声惊雷炸响,只见天空一道白光劈向范廷亮,原来范廷亮举着湿竹竿是为了引来闪电。
说时迟那时快,在闪电即将劈到的一刹那,范廷亮松开抓着竹竿的手,张开双臂用尽全力横着跳了出去。身后是一声爆响,范廷亮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只感觉嘴里一股腥甜味儿,张开嘴巴一股血水淌了出来。天啊,该不会是震坏了脏腑受了内伤吧。
范廷亮又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心里释然了,虚惊一场,牙齿咬破了口腔。这时范廷亮想起还不知那两头毒牙海象怎么样呢,急忙转身察看。堆在一起的麻袋被闪电劈得七零八落冒着灰烟,那两头毒牙海象被劈得黑乎乎的冒着烟儿倒在那里,俨然成了外焦里酥的爆烤海象。
范廷亮摇了摇头,说:“你们说说你们这两头畜生,不好好在海里待着捕点鱼抓点虾的,非要蹦上来跟人过不去,有你们好果子吃吗,有你们好果子吃吗。”范廷亮正数落着两头死畜生,咔嚓一声天空又响起一声滚滚闷雷,范廷亮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船舱盖打开了,杨琏、陈忠、金算盘三人拿着红缨枪一身血迹地走了出来。“下面的畜生都被我们收拾了。”金算盘扔掉红缨枪气喘吁吁,坐在了甲板上。
范廷亮指了指那两个冒烟儿的烤海象说:“甲板上的两个也被我干掉了。”
杨琏四下里看了看,说:“还剩下多少弟兄?”
提到这个问题大伙都是心里一沉,范廷亮说:“这艘船也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杀光毒牙海象的成就感瞬时被失去战友的悲伤所替代,杨琏又说:“另外五艘船怎么样?”
陈忠向远处望了望,说:“我只看到了三艘船,离的太远,具体情况看不清。”
金算盘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杨琏也脸色凝重,说:“都怪我硬要穿过死亡之海,我对不起弟兄们呀。”
范廷亮在旁边说:“堂主您别自责了,您也是为了民族大义保卫大唐。”
陈忠说:“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夷洲,不能让夷洲落入虞军的手里。”
金算盘看了看陈忠,说:“怎么尽快呀?塔罗死了我们谁懂航海呀?”
“那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陈忠反问道。
金算盘耸了耸肩膀,说:“现在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好办法。”
“快看,快看!”大伙正垂头丧气,范廷亮突然叫喊起来,“快看前面是什么。”这时乌云慢慢退去天空逐渐变晴,能见度高了许多,大伙顺着范廷亮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片海岸山脉若隐若现。
“我们要到夷洲了,到夷洲了!”范廷亮欢呼雀跃。
陈忠却皱着眉头挠了挠下颌,说:“塔罗不是说后天早晨能到夷洲吗?”
“难道又是什么妖魔鬼怪?”金算盘吓得从甲板上弹了起来。
杨琏从船舱里取出西洋的单筒望远镜看了看,说:“确实是一片海岸,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金算盘还是心有余悸,说:“那能是夷洲吗,别是什么牛鬼蛇神聚居的岛子,咱们登上去送死。”
“塔罗岁数大了,又没怎么走过死亡之海这条航线,可能是他记错了。”范廷亮提出自己的看法。
杨琏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说:“不管那是个什么岛,我们现在只能登上去了,我们谁也不懂航海,漂在海上是死路一条,上了岸把剩余的弟兄都聚齐了,再从长计议。”
饱经风雨破烂不堪的四艘船在风浪的推动下,摇摇晃晃驶向那片不知名的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