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走了,老耿就那么躺在大街上,过了半天才醒过来,浑身瘫软没有一丝力气,老耿就爬着去喝了点水捡了点东西吃,天养之人八字都硬,过了几天老耿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老耿这种人在刘世民、八姨太们的眼里就和苍蝇、蚊子差不多,讨厌了,一巴掌拍死就完了,谁也不会把这当回事。但是老耿却是个犟脾气,我只不过撞了你一下,你凭什么把我打成这样,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和你姓刘的斗到底!
老耿正准备去告刘世民的时候,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老罗。老罗是经商的,和刘世民的小舅子有生意上的往来,结果刘世民的小舅子吞了老罗一万两银子不给,老罗找到刘世民,刘世民拿一千两银子要打发老罗。老罗是认死理的人,一万两就是一万两,少一文也不行。
刘世民笑了,对老罗说:“自古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斗,给你一千两银子已经很抬举你了,差不多就行了,别作死。”
老罗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一千两银子也不要了,发誓要扳倒刘世民。刘世民笑得更厉害了,扳倒我?去吧,按察使衙门、巡抚衙门、总督衙门、顺天府、大理寺、刑部,随你告去!
刘世民本以为老罗一时头脑发热,过几天认清形势就老实了。没想到老罗真的按刘世民说的,按察使、巡抚、总督衙门挨个去告,喝酒的时候按察使、巡抚等人把这件事都告诉了刘世民,刘世民很生气,你个草民百姓还真想螳臂当车。
刘世民雇来杀手一夜之间将老罗一家统统杀死,身为老罗的朋友老耿很伤心,但是他没有被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心要和刘世民斗到底。老耿请一位嫉恶如仇的秀才写了一封血书状子,揣着血书状子到京城。在京城老耿遇见了某王府的一个师爷,师爷得知此事接下来老耿的状子。
师爷接到状子之后是出于什么宫廷斗争还是党同伐异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数天之后大内传出圣旨,工部尚书刘世军革职查办,刘世民秋后问斩。两个高官就这么栽在了一个要饭花子的手里,说明了什么?人只要有股不服输的劲,连鬼神也要畏惧三分!
听了侯楠的讲诉范廷亮和陈忠都很受启发,满怀着热血来到了万山省。三人首先来到了一座小县城,小县城还在虞军的掌控之中,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点看不出战争的踪迹,难道是范廷亮他们的消息有误,还是天地会的起义已经被虞军剿杀?
带着疑问范廷亮三人走在街上,正准备询问街边的商贩关于天地会的事,突然,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拎着鞭子走了过来。“走走走,都走,一会儿知县老爷要出巡,挡了知县老爷的驾,要你们的小命!”
衙役们踢翻了商贩们的货摊菜篮,对那些手脚慢的商贩还要抽上几鞭子,叫他们利索点长长记性。衙役们一路清场,清到一个卖苹果的老人面前,老人年纪大了又受到惊吓,一堆苹果到现在还没收拾完。
“老东西,你故意和我们作对是不是!”衙役抡起鞭子就要抽,在苹果摊前买苹果的几个人伸手抓住了鞭子。范廷亮仔细一看,这几个买苹果的人都披散着头发,穿着动物皮毛制成的衣裤,腰间挂着刀。
他们的穿着打扮像是野蛮人,抓着衙役皮鞭的野蛮人叽哩哇啦说了几句话,范廷亮他们和那几个衙役都没听懂,另一个野蛮人用生硬的唐话说:“人家……卖苹果,为什么不让?……”野蛮人粗野彪悍一脸凶相,几个衙役不敢吱声灰溜溜地走了。
几个野蛮人买完苹果也走了,范廷亮他们走到苹果摊前,侯楠问:“老人家,那几个人是什么人?”
老人说:“他们是山里的鲜卑人。”
“鲜卑人?鲜卑人怎么了,那几个衙役为什么那么怕他们?”
“鲜卑人生活在山林里不受王法约束,闹急了他们真敢拔刀把那几个衙役给宰了。”
“要是杀了朝廷的人,朝廷能轻易饶了他们吗?”
卖苹果的老人抬头看了范廷亮一眼,说:“你们是外地人吧,我们万山是三族混居之地,平地住着唐人和南匈奴人,山地则住着鲜卑人。鲜卑人有自己的部落法规,根本不受朝廷约束。有一年几个鲜卑人下山来县城卖皮草,城防把总来收税,朝廷定的税银是一两银子,把总非要收三两。
鲜卑人急了,说:‘朝廷定的税银,你为什么加二两?’把总笑了,说:‘在这我就是朝廷,不交齐三两银子,我把你这些臭皮烂毛全烧了!’鲜卑人耿直,不懂得拐弯抹角,当时就和把总争执起来,把总仗着人多群殴鲜卑人,鲜卑人一怒之下拔刀杀了把总,然后逃之夭夭。
把总是朝廷命官,朝廷命官死了自然要追究责任,把总的上峰都统要求鲜卑部落首领交出凶手,部落首领推辞说找不到凶手。都统大怒,杀人抵命天经地义,你不是找不到凶手吗,我用别的鲜卑人抵命。都统把在城里做生意的其他几十个鲜卑人抓起来杀了。
都统这个愚蠢的举动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人?火爆脾气的鲜卑人被激怒了,他们聚集起来下山攻城,鲜卑人凶猛善战,虞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县城被攻破了,鲜卑人将都统、知县等等文武官员全部杀死,然后一把火烧了县城。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直接传到了康德皇帝的耳朵里,鲜卑人胆敢反抗朝廷,必须严厉剿杀。虞军调兵遣将征剿鲜卑人,鲜卑人退回大山守住要塞,与虞军开始了持久战。
仗打了两年,虞军损兵折将一点便宜也没占到,而鲜卑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了优势,但是虞军封锁山林中断贸易,对他们的影响也很大,于是鲜卑首领向康德皇帝写谢罪折进贡品。
康德皇帝顺坡下驴,接受了贡品,将鲜卑首领斥责了一顿,就此结束了双方的战事,从那以后,万山的大小官吏再也没有敢招惹鲜卑人的了。”
听了老人的话范廷亮心里发笑,自古以来中央王朝与边地蛮夷的战争,都是中央王朝付出惨痛代价取得形式上的胜利,这些边地蛮夷倚仗天险地利民风彪悍,不服天朝管,最令朝廷头疼了。
问完了鲜卑人该问正事了,侯楠说:“老人家,您知道这附近有天地会的队伍吗?”
见侯楠问天地会的事,老人立刻提高了警惕,侯楠笑了,说:“老人家您别误会,我们是外地的商人,听说你们这闹天地会,我们想注意点,别遇着天地会把我们这点老本都折了。”
老人放松下来,说:“你们只管拣着官道尽情地走,天地会前一阵虽然闹的挺厉害,但是现在已经被官军撵到大山里了,你不进山里根本就遇不着天地会。”
范廷亮三人心里凉了半截,但是想一想蚂蚁吃大象的故事,又振作起来,天地会钻山沟了,咱们也随他钻去。
万山境内群山起伏连绵不绝,范廷亮三人买了一些干粮装了几壶水背起来就进了大山,山高路远也不畏惧。三个人凭着年轻人的一股锐气,在大山里慢慢爬着。天地会说是在山里,可是山这么大,天地会那几个人藏在大山里想要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困难很大,但是范廷亮三人并不泄气,一路搜寻着线索慢慢找。找了半个月翻了一座又一座大山,连个天地会的影子都没发现。范廷亮三人从一个猎户的嘴里得到消息,说天地会的队伍好像在东岭附近出没,范廷亮三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了东岭,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侯楠坐在山顶气喘吁吁,说:“天地会的队伍能不能是解散了?”
范廷亮喝着水,说:“不能,听山里的人说天地会的队伍有几百人,这么多人解散了去哪?”
侯楠唉声叹气,说:“我在想咱们就算是找到了天地会又能怎样。”
陈忠看了侯楠一眼,说:“你怎么又要动摇军心?”
侯楠说:“我不是动摇军心,我是觉得跟着这么一支躲在山沟里的队伍没出息。”
“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不差这最后一步,”范廷亮擦了擦汗,“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天地会的队伍再说,你要是烦闷就对着这大山狠狠地喊他几嗓子。”
侯楠听了范廷亮的话,起身站在范廷亮和陈忠的身后,放眼望了望四面青山,张开了嘴巴:“啊啊啊!……噢噢噢……呃呃呃……”喊着喊着侯楠的气脉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怪。
“你怎么了,让人踩尾巴了还是掐脖子了?”范廷亮正想责怪侯楠,一转身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十几个鲜卑人拿着刀矛将侯楠捆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