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吧,买断你今天晚上。”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端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然后不客气的扔在池秋水身上。
钞票散落一地,脚边像是一片红色海洋,看得人眼睛发直。
池秋水压根不在意有多少钱,即便周围惊呼四起,也不为所动。
她平静的眸子里拧起一抹阴霾,紧绷着唇角,不卑不亢的问:“除了我弟,我自问没有得罪过杜小姐吧。”
她觉得很奇怪,杜蓁哪来这么大敌意,犯得上吗?
杜蓁傲慢的扬着头,一脸鄙夷轻视,猖獗的把人踩进尘埃:“觉得不服气是吗?我明白告诉你,今天就刁难你了,怎么着?谁让我会投胎出身好,有这个资本嚣张,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摆谱,我不高兴能把店砸了!”
池秋水气笑了,笑意冷森森的,平稳的态度里隐匿几分阴阳:“杜小姐说得极是,你身份高贵,在这儿消费岂不是掉档次,我自然也没资格服务,还请另谋高就。”
杜蓁被刺到,仅有的耐心告罄,指着她怒火中烧的警告:“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劝你识相点,让干嘛就干嘛,否则我不敢保证留你点脸面。”
她声音尖锐高调,表现得凶悍强势,仿佛下一秒就能动手打人。
不见硝烟的战争,引来一群吃瓜群众,把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张茗娟听说出乱子后,急匆匆的下楼,脸色不太好的嘟囔,“又是池秋水,她怎么总惹事!”
舒娴混在几个服务员里,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可不嘛,顾客点名服务,那分明是照顾业绩,我们都求之不得,她还做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一点儿不在乎公司利益,大概不差钱儿赔得起吧。”
张茗娟艰难的挤过去,堆满笑容好声好气的安抚:“杜小姐,消消气。”
她表现得圆滑世故,谄媚道:“我是这儿的经理,底下人不懂事,杜小姐别往心里去,今晚消费我包了,这边请。”
“免单就不必了,出来图开心还会差钱吗,让池秋水过来。”杜蓁收了收锋芒,没好气的重申一遍要求,大摇大摆的走向卡座。
张茗娟稍稍松口气,随后疾言厉色的催促服务员:“动作麻利些,果盘小吃酒水赶紧上。”
她走到池秋水面前,不悦的要求:“小池快过去吧,个人恩怨放一放,以大局为重。”
池秋水八百斤的反骨立马上来,反抗道:“这个钱我赚不了,爱谁去谁去。”
她不耐烦的吼道:“干不了走人。”
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两人僵持着,片刻后张茗娟压了压脾气,冷冷的说:“小池,我不管你后台多大多有钱,这里是公司,利益至上,所有人都得服从管理。”
池秋水没吭声,屈服的转过身,一步步走向杜蓁。
她心脏仿佛被攥紧,突然就委屈得鼻子发酸发疼,快速得蔓延到喉咙,大脑皮层,眼珠不适的转动两下,一阵温热的水汽似乎要冲出眼眶。
就这么机械地走到杜蓁面前, 她清了清嗓子,抬头时漆黑的眸子已是一片清明,一脸的从容不惊。
“杜小姐,很荣幸我们能坐在一块儿,既然来寻开心,所有的不愉快不提也罢,今晚我一定让你不后悔来一趟。”
池秋水熟练的端出职业做派,话够好听,姿态也够低,笑意浅浅的拆开酒瓶盖倒满杯子。
“杜小姐,我敬你一个,话不多说,心意都在酒里。”
杜蓁并不领情,盯着她递来的酒杯故意不接,皮笑肉不笑的说:“招待不周,先自罚三杯,不过分吧。”
池秋水别无选择,从她坐下开始,今晚的任务就是让杜蓁消火撒气,无论什么方式都只能全盘接受。
“我疏忽了,当然不过分。”她微微一笑,抱歉的附和,随后作势要一口灌下。
“哎等等,酒满敬人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这样才能体现出你的诚意。”
杜蓁拦住她,笑里藏刀的找理由为难,说着掂起酒瓶把酒杯添得溢出来。
池秋水闭了闭眼,死命压着火气,配合般挤出一抹笑点点头,而后不打折扣的灌自己三杯酒。
她之前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儿又喝得太猛,胃里已经开始反抗了,强忍着不适又把酒倒满,重新敬酒,知道杜蓁不会给脸,索性不自找难堪。
“我干了,杜小姐随意。”她低垂眼帘,掩饰住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
杜蓁象征性的小抿一口,羞辱人不见血。
池秋水瞄了一眼,懒得多说,伸手撑头做出一副眩晕感,扯出惯用的开溜借口:“杜小姐先玩着,我得去趟洗手间,否则一会儿扫了兴可难收场。”
杜蓁板着脸冷硬的说:“你现在就挺扫兴,才喝了几杯就要死不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夜未央业务水平真差劲。”
那一股不悦的架势,胜似一百句威胁。
池秋水扶住椅子缓缓坐回去,快速扫过桌面,约摸二十几瓶酒,深吸一口气,轻声问:“杜小姐想怎么玩儿,扑克骰子转盘还是猜拳?”
“玩游戏之前,我们算笔账。”杜蓁声音沉了下去,倾身靠近桌子,将啤酒全部拆了。
“要不是我们签了谅解书,你弟可就吃牢饭了,该不该谢!”杜蓁推过去四瓶酒,疾言厉色的逼问。
“该。”池秋水镇定自如的回答,半句废话都没有,开始对瓶吹,心想早喝完早收场。
杜蓁毫不手软又推去四瓶,“跟我装不认识,该道歉。”
池秋水撑着桌面,含糊的说:“嗯。”
“今晚惹得我很不高兴,该道歉。”
“我花那么多钱,要求你喝几瓶酒应该的吧。”
……
杜蓁理由多得出奇且无理,面无表情的看她喝了一瓶又一瓶,积压的怒气终于慢慢散去,到最后高高在上的凝视,像是在看小丑,嘴角不由露出快意的笑。
桌面的空瓶七歪八倒,撞洒了最后两瓶酒,弄得到处都湿漉漉,满目狼藉,池秋水靠着胳膊,晕得七荤八素,她双目紧闭,眉头紧紧蹙着,发丝凌乱的缠在发红的颈间。
如了杜蓁的意愿,折断了那份清高孤傲,只剩下狼狈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