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树林里，午后阳光照在树叶间，张北蹲在一棵高高的树杈上，用小刀刻着什么。赵微澜独自坐在长椅上生闷气。几个女生走过来，调侃道：“呦，这不是大英雄张少侠吗，咋像个大蚂蚱蹲树上了？嘻嘻。”

张北：“惧内，反省呢。”

女生乙：“动家法了？想不到一身好功夫都是被罚上树练的呀。”

张北一纵身跳下树来：“去去，起什么哄，我要送她定情物，你们好意思看啊？”

另一女生道：“将来我们还得当伴娘呢，你们好意思演，还有啥不敢看的？”

张北单膝跪地，将哑弹递给赵微澜：“这颗臭子差点让我们阴阳隔绝，也让我功夫提高一层，我刻了北望二字，既是我姓名之解，又是陆游诗题目，请姑娘惠存。”

赵微澜冷冷地回答：“这般油腔滑调，也算反省？”

赵微澜说着起身拉起女生们要走，张北把哑弹塞在她手里：“拿着，底火废了，很安全。”

赵微澜嗔怒道：“还知道阴阳隔绝？你就逞疯去吧。”

张北：“咋地，当时那情景，我不上谁上？”

赵微澜：“尽责任就得不要命？那未来的责任怎么尽？”

看他们二人吵闹的凶，旁边的女生们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微澜，幸亏张北救了那些同学呐……”“你咋这么反常呀？你平时不是总让我们爱国爱国的？”

赵微澜急了：“爱国也得各司其职，要相信政府相信军队，一介破书生充什么愣头青。”

张北挤眉弄眼对女生们：“这事轮到自家人，谁都不干。”

赵微澜怒目对着张北：“哪个跟你自家人？就是论起飞禽走兽，也是这理儿。”

女生们正要争辩，赵微澜自知理亏，缓缓口气：“算了，不说这件事了。你们先回去，我有话问张北。”

女生们劝慰几句离去。

赵微澜：“我问你，取消比赛的事儿你能办吗？”

张北脖子一梗：“凭什么啊？”

赵微澜压着火儿说：“刚才我不冷静，今后你咋冲动咋死活跟我都无关，但李将军的安危关系东北存亡，你不能让他涉身险地。”

张北轻蔑道：“日本杀手已经被我干了，哼，谁还敢来？”

赵微澜：“我问你，郎教授为什么唆使你请李将军？为什么绘制军用地图？为什么诱惑你迷枪？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你清楚吗？”

张北挺直脊背，像在汇报般大声道：“我很清楚！他看着佟自清不忿，他书生不敢忘忧国，他觉得我是最棒的枪手。回答完毕！”

赵微澜：“我看你被当枪使了！你要是执迷不悟，我去找佟自清，让他回绝李将军。”

张北显出怒气：“去吧，既然你们都把狡诈阴险当做成熟稳重，就赶快去，省的他对你望眼欲穿。”

赵微澜被噎住，一扬手将哑弹扔出去，哑弹出手的瞬间心下已经后悔。

“不必去找，我来了！”随话音佟自清走出来，一脚踩住哑弹，捡起吹吹：“这么好玩的礼物被丢进烂泥地里？哈哈。”

张北伸手道：“给我！”

佟自清没动，而是看着那枚哑弹，慢悠悠地说：“对阵遇上臭子，是不是预示着霉运的开始呢？”

张北攥紧拳头说道：“我数三个数，一……”

佟自清：“学弟莫要冲动。微澜，既然他这样好胜，我们不妨成全他一下。”

张北一把揪住佟自清的衣领：“还想反客为主？”

佟自清：“哈哈，我可以跟你比赛，但要有个条件。”

张北松手：“你说！”

佟自清：“无论输赢，别再死缠赵微澜，让她冷静选择谁更适合她。”

张北：“你不配。”

佟自清举起哑弹：“你配吗？”

赵微澜一伸手，严肃地对佟自清说：“把它还给我。”

佟自清将哑弹递还给她：“微澜，你不是扔掉了？”

赵微澜接过哑弹揣在兜里：“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三人正尴尬，金樱子跑来。

金樱子见到赵微澜有点发怵，小声说：“张北你来一下……”

张北立在原地不耐烦地：“樱子，有话快说。”

金樱子犹豫地：“……现在局势好乱，家里想让我去趟日本参观，你……一起去好吗？”

佟自清笑着一瞥赵微澜，赵微澜脸色一沉。

张北一挥手：“我去那鳖地方干嘛？别添乱你快走。”

被张北这么一说，金樱子失落地离开了，佟自清望着金樱子远去的背影呵呵一笑。

赵微澜把目光从金樱子处收回来，看向张北：“她都知道局势乱，可见李将军不宜来看你们比赛，取消吧。”

张北：“这是男人的事儿，你大老远从山东考到东大，不就是喜欢林徽因嘛，你像林教授一样安心做学问多好。”

佟自清也不同意取消比赛：“微澜，我理解你，但面对挑衅我能退缩吗？”

赵微澜气愤说：“你们就是愚蠢的的麋鹿，狼来了你们还专注于相互角斗！”

张北：“我和他不是‘你们’，我更不是吃草的动物。”

赵微澜轻哼，转身就走。

张北追了几步：“微澜，这事你别管，等我灭了佟自清，以后都听你的……”

赵微澜疾走：“你跟我没关系了！”

.......

关东军大厦内，昏暗的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几名高级军官正在开密会，看得出他们都很疲惫。一名军官说：“落实满洲事变计划的关键之一，就是行动前必须除掉5号目标——好战的李长山。前几次失败说明我们投入不够，我建议调第二师团特战大队化装成土匪，一举攻下5号的警备司令部。”

另一名军官：“他的行动线路我们全部掌握，我认为用一个小队在路上袭杀更为妥当。”

走廊里，一个戴礼帽穿西装大衣的背影走过重重警卫。

会议室里听见门外副官的声音：“报告，川岛一郎少佐求见。”

少将军官应声：“进来。”

门打开，逆光的川岛一郎出现在门前。门关上，川岛在黑影中，看不清他的脸。

川岛立正道：“报告将军，学生已有刺杀5号的新计划。”

一名军官迫不及待问道：“需要调动多少军队？”

川岛抬起头：“只我一人！”

众军官都向川岛投来惊讶的目光。

暮色四合，夜空上挂着高高的残月，夜空下张北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他来到实习工厂，神情落寞地摆弄枪支，他的眼睛扫到暗门方向，脑子里回想起了赵微澜的话：“郎教授为什么绘制军用地图？”

张北略一思索，起身来到暗门前按动手柄。

门内一个黑影掏出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随着铰链声响，暗门刚一打开，张北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无声手枪顶住脑袋。张北吃惊中本能反制对方手肘，借里间门缝光亮看清对方是郎教授。

张北忙说：“是我！”

郎教授似乎才看清：“天，原来是张北啊，吓我一跳。”

张北指着壁柜问道：“你画地图干嘛？”

郎教授迟疑片刻：“地图？哦，敌人虎视眈眈，咱也得为国家做点事啊。”

张北看了郎教授一会儿，长出一口气：“我也是这样跟微澜解释的。”

郎教授点点头：“练枪吧！”郎教授给张北复习射击要领，然后满意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比赛吧，战胜佟自清没问题。”

“郎教授，你枪术这么好，跟谁学的？”

郎教授自豪地：“大阪士官学校啊，日本有世界最好的枪术课程，还有相当不错的军事大学。我正想跟你谈这件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把你送到陆军大学去。”

张北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嘲弄：“日本很热门啊，不止你一个说起了。”

郎教授：“那是因为你热门，一战成名啊，你是个特战的好材料，会有很多人拉拢你的，但去日本是最佳选择，我可以帮你办理转学的事，并替你找好资助人。”

“小日本就快成为我们的敌国了……”

“哈哈，你出去走走，就能换个视角。中日本来就同种同源，又同在亚洲，饱受西方列强欺凌，如果我们能把日本同化过来，或反之同化过去，就是一个国家，还谈得上谁打谁吗？”

张北皱眉有点迷惑：“这不胡扯吗？”

郎教授：“你也不用想太深，总之去了不但学习了日本的战争技艺，还能交些朋友，加深两国的了解和友谊。”

“我不交倭寇朋友。”

“哈哈，蒋**先生都到日本上过军校，起码可以师夷长技以制夷吧？”

张北动心：“这倒不错。”

郎教授点头：“想去就要趁早，也许用不了多久，形势就会大变。”

张北忙问：“您是说日本军会进攻我们？”

郎教授连忙摇头，目光躲闪：“不不不！我是说比如军阀混战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