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公子解释过后,见平静无事,还朝着要伽瞳赔他那锁喉之苦。
无言之间,无名也悄声离开了。
送走了药公子,伽瞳再去看无名之时,她正坐在房间之中的小凳之上,似是在等着伽瞳来。
伽瞳关上门,坐在无名身旁,亦是看着她。
无名说:“我不想报仇了。”
伽瞳心中有些思绪翻涌。
伽瞳说:“有句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
无名说道:“我日夜受这毒血之苦,还不如他那几刀取血之痛。”
在伽瞳认知中,皆是妖将凡人害得疾苦,倒是首次听闻有妖因一人,而背弃了所有。
如无名所说,她本应待在妖界,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妖。
却在自己眼前,伤情至此。
“那便将他忘了,你还有很长的一生,还能遇到更多的事物。”伽瞳笑着,很是温柔的与她说,“可能是我以前见识浅薄,不知道义正邪,终归是两面之中任存着两面。”
正与邪,是两面,而正中也有邪,邪中也有正。
伽瞳说:“不要因为这些,而做了自己不想要去做的事情,就算是妖,一心向善,有朝一日也终究能与天界化干戈为玉帛。”
无名点点头,问道:“你说,如我这般的妖怪,会被受以什么样的惩罚。”
伽瞳握住她的手,无名手上的刀痕还是如以往一般可怖,只是伽瞳以指尖轻轻触着这些伤,未有流露丝毫的嫌避。
“我会替你争取。”
伽瞳说的万分郑重。
翌日,辰凝带来了好消息。
药灵族的秘术有化解之法,只是经历之后能活下来的不多,若是能活下来,那便是血液之中的毒性会减小很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朝一日便可再化为那一身的能治百病的血来。
化解之法也很简单,便是在身上划开一口,将身体之中的血放出五成,便会陷入昏睡。若是七七四十九日后能醒来,那就有生还的可能。
无名听闻后,答应的毫不迟疑。
伽瞳与裴大人上报了此事,并在文书之中言下,希望裴大人先审判无名,在无名入狱之前进行这放血之法,然后任她自己的造化能不能度过这四十九日。
裴大人也答应了。
首回审问妖怪的公堂,杭州府关闭了以往向百姓开通的观堂口,此次参加审讯的人只有寥寥数几。
李府三人自然是在的,之余的还有药公子。
药公子的事情伽瞳倒是未有提及给裴大人,他此番来,是以着受害方的药家商行来的,但表达的态度十分的清晰。
对无名伤药家伙计一事,不深追究。
无名被判了九十年,年岁于凡人来说漫长,但于无名来说,可能会是个焕然一新的过程,总归是好的。
放血的地点被选在了杭州城外的一片荒林之中,几名捕快在荒林之间准备着事宜,而伽瞳与无名站于一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最后用以伤无名的刀是伽瞳亲自加持的灵力,无名血流出,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流,所到之处草木皆是缓缓地枯萎。
伽瞳见着无名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而可喜的是无名的银丝变得也暗沉了许多,想来可能用不了多久,无名便可能以以前的模样做一个妖。
一个善良而真挚的妖。
到杭州府时,辰凝、问淮与药公子三人就在门前,说着些什么。
伽瞳上前行到药公子身旁,说道:“一道吃顿便饭?”
“不用了。”药公子婉拒道,“那些死去的人,还有些后事需要我相随料理呢。”
如此说来,那些商队的百姓,算是都做了无名与药千岭一事的伤亡品,无名有伽瞳理解,而那些死去的百姓,又如何说起呢?
别过药公子,三人一并行在街道之上。
伽瞳低头看着自己所踏过的石板路,若有所思。
只是辰凝道了句:“很多事情都是注定所发生的,冥界,从不收不该死的灵。”
辰凝这般开了个头,问淮也说起:“你也说无名与你说起因果一论,这是梵界的菩萨们才能参透的事,我们也只是存于因果之间的之一。”
“冥界也有个喜欢说这些的菩萨。”辰凝笑着与伽瞳说道,“我想这些灵去到冥界之后,会有一个好轮回的。”
听着听着,伽瞳笑了笑,看了看身旁的二人。
伽瞳说:“今晚去落衍楼?”
伽瞳所为参透的,只是辰凝在最初去杭州府的那时,与伽瞳说的那番话。
他说人界是最历练人心的地方。
最初的伽瞳想,她是个降妖除魔的神仙,来人界必然是做那磨砺妖怪的角色。而到头来,伽瞳才恍然发现,自己才是被妖怪所历练的那个。
还是最初在落衍楼所坐的那一处,叫上了一桌子的菜色。
只是伽瞳握着个酒杯,很是坚定的盯着问淮拿在手中的酒坛子。
问淮被看的有些茫然,他看了看辰凝,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坛。
辰凝笑着说:“想喝便喝吧。”
最终的事情自然是能想得出,伽瞳半眯着眼睛,倚着身后的窗户才勉勉强强能坐直。她一手握着辰凝的手腕,一手握着问淮的手腕,笑起来眼睛如月牙一般。
伽瞳说:“以后都要记得今日在此一道喝的酒。”
最初听来,伽瞳说的认认真真,还很是煽情。
只是慢慢地伽瞳将二人的手叠在了一起,还很是满意的拍了拍。
就让二人觉得有些变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