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瞳听完,只觉得宁春一个女子,只身在大牢之中,眼眸中闪烁着的,绝望多过害怕。
“你随我来。”伽瞳唤了声宁春,便转身往牢外走去。
宁春见状,也未挪动分毫,只是垂着头,低声道:“小女不奢求大人的怜悯,只是我终归是杀了人,亦要上了公堂,告了那丑恶的人,领了我该有的惩罚,再正正道道的走出去。”
很是凌然。
伽瞳回身,安静的听着宁春的话,等她说完,才说起:“要上公堂,总归不能脏着脸去吧。”
宁春微微一愣。
伽瞳朝着宁春笑着:“来吧。”
在狱卒歇息的地方,任着宁春在一旁清洗着身上的血迹。伽瞳则是与狱中的当差人说:“如若这个姑娘有什么请求,能照顾便多照顾,”
过了片刻,她走到伽瞳跟前,道了声:“洗好了。”
又将宁春带回了牢房之中,伽瞳亲自锁上了宁春,临走前也向她说:“开堂那日我会在。”
罗瞬见伽瞳出了大牢,便迎了上来。
“李大人问了些什么?”罗瞬好奇道。
此刻伽瞳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便诚然道:“她的确是杀了人,只是其中还发生了些事,我……也说不清。”
凡界的律法伽瞳不是很懂,便在想若是放在天界,天界会如何处置。不过……天界也没出过这般的乱子。
伽瞳后来还是坐在一处台阶上,给罗瞬说了这宁春姑娘的前因后果,罗瞬听了十分的生气,当局讲完故事,罗瞬便大喊了一声:“死得其所!”
“人,各有欲,受欲望之驱动,可算情由所原?”伽瞳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人是有欲望,但如若你的欲望实现影响了别人,那便是你的不是了,”罗瞬终是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围着伽瞳四周转着,“这般要强迫别家姑娘,还说自己是修道之人。”
伽瞳想了想,罗瞬的道理没错。不过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将这番案子审上一审,才能够知晓事情的原委。
此番伽瞳抬眼,便见着了穿了一身关服的裴大人走来。
起身,伽瞳连忙走去裴大人身旁,说道:“裴大人,那姑娘的事情……”
“伽瞳可是了解些情况要说?”
伽瞳诚然:“我去问了大致的情况,发生了什么在堂上再问一遍便知,只是不能再延缓的是姑娘的身体。”
道士的起死回生的荒谬之论一戳穿,宁春姑娘的病依旧是没有出处。这般受了刺激,想必也是强弩之末。
听了伽瞳所言,裴大人点头,答应道:“我去书房准备文录,罗瞬留下来与我去审案,伽瞳去城中寻个郎中来看看这姑娘。”
“是。”
出了杭州府,伽瞳才想来,对杭州城的郎中,只记得木栖堂。
步行过去,踏入店阁之中,那陈先生正坐在柜台内翻看着医术,听见动静,便站起身来。
两人两两相看,先说话的还是陈先生。
“噢,我还记得姑娘,”陈先生合上了方才翻看的医术,笑问伽瞳,“姑娘可是来抓药?”
伽瞳摇摇头,说道:“我这里有个病人,想请陈先生前去瞧瞧,不知当不方便……”
“行医之人,本就是治病为本分,待我收些东西。”
“好。”
陈先生将一个木箱子内放上常用的物品,收拾妥当,出来之前,掀开柜台后的垂帘,唤了声娘子。
自那垂帘之后,便探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我与这位姑娘出诊,劳烦娘子为我看着药铺。”陈先生见到那女子的身影便由衷的洋溢着一脸的幸福,那女子会意,应了一声,也恭敬的朝伽瞳点了点头。
“姑娘带路吧。”
伽瞳点头,却又不禁多了看了那姑娘两眼,似是察觉什么,才又转身带着陈先生去杭州府了。
再见宁春,伽瞳心中又多了份感受。
她比方才伽瞳见她来时,又虚弱了些许。
陈先生为宁春把着脉,伽瞳见陈先生的面色,毫无表情。
只见陈先生对宁春说了句:“姑娘要好生休息,按着我的药方喝些汤药,能够舒服一些。”
拟好方子,陈先生将那药方交于伽瞳手上,可看着陈先生,又觉得他似乎是有话要说,便拟了道借口:“你好生休息,我会命人煮好汤药交给你。”
说罢,便又带着陈先生出了大牢。
“究竟如何?”伽瞳遂问道。
陈先生无奈的摇摇头,向伽瞳说道:“那位姑娘本就受了寒,身子就弱,现在又是刚生产,已经是无力回天。我现在开的药,皆是些补气提神的良方,只能护着那姑娘过得好受些,其余的恕我也帮不上什么。”
竟是真的如此严重。
伽瞳陷入沉默,瞥了一眼腰间还夹着些辰凝递给自己的碎银,便全数掏了出来,交于陈先生手中:“陈先生先替我将药抓来一副,来时便送与此处的罗瞬。然后自其中拿去你的出诊金,先保着姑娘的性命吧。”
陈先生答应,便提着箱子离去了。
伽瞳想,先让宁春姑娘挺过这几日,审了这桩案子,再看她的意愿也不迟。
只是宁春姑娘一颗心都死了,或许连生的希望,都未怀揣多少了。
没过多久,裴大人便开堂开始了审判,罗瞬出府请来了宁府的老爷与夫人,以及赵堂的娘,还有那个自宁春口中所说,被道士凶狠狠的骂走的邻居。
伽瞳本站在堂前,但自那观审之人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便跑了过去。
是辰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