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凝见着伽瞳来,脸上带了一丝笑容,并退身几步给她让了一方位置。
悄然站过去,伽瞳抬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出来时撞见了陈先生,向我提起了你。”辰凝说道,“便来看看。”
想来也难为陈先生,竟然还记得伽瞳……
伽瞳不由摸摸脑袋,却又在视野之中看见了跪倒在前方的宁春,说道:“我请陈先生来为这个姑娘看病,希望她的身体能挺过审案,至少把事情弄得清楚,只是陈先生也告诉我,她的时间不长了。”
宁春还在回答着知府大人的问题,时不时的还参伴着几分咳嗽。
辰凝瞧了瞧伽瞳,又瞧了瞧宁春,淡然答:“是真的。”
“啊?”伽瞳恍然抬头看向辰凝,似是未懂得辰凝的所言。
辰凝叹了口气:“姑娘的病的确是治不好了。”
有些莫名的遗憾,这样好的姑娘,死了丈夫,落了罪名,如今身体也变得牵强。可忽然间伽瞳才觉得,自己竟与早晨在杭州府外的妇孺街坊们站在了一边,觉得宁春姑娘不像是那种会随意杀人的人。
几方人将来龙去脉说的详细,那邻居也说明确实有那道士强拉宁春进房间之说。在山下发现赵堂尸首的渔民们也说赵堂身上的伤口的确是某种凶横的动物撕咬之下而成,而赵堂尸首的衣物里,的确是发现了一张“药方”。
来送药的陈先生被裴大人招去瞧那药方,其中有很多因是打湿了水,但还尚存着一味清晰的药名,不过是民间常见的陈皮,对姑娘的病没有一点沾边的帮助。
最终审下来,原本是杀人偿命,当判其死,只是念在事出有因,裴大人判了宁春在大大牢之中度过后半生。
裴大人宣布完后,在场无论是与事情相关的,亦或是不相关的,都未有半些怨言。
宁春则是陈先生的陪同下被带去大牢的,未有枷锁加身,她也未有半分反抗。只是伽瞳所在的一块人之中,有人说:“可怜了家中刚出生不久的小娃娃。……”
宁春一事落定,伽瞳心中称不上愉悦。
次日与罗瞬一道巡街,罗瞬也慢慢为伽瞳说着民情:“这些时间呀,街边变戏法、打杂耍的人也会多起来。”
正说着,伽瞳便见着一处胸口碎大石的摊位,那大锤砸下去的那是一个惊,看的伽瞳都在想,现在已经有了这般刀枪不入的凡人?
拿大锤的人放下手中锤,拿起自己衣服的衣角向周边的观众讨些银钱,伽瞳本也觉得精彩,想要丢去些钱与他,但摸了摸腰间,才想起辰凝递给自己的碎银子自己尽数给了陈先生。
而那些银子,是让陈先生给宁春姑娘治病用的。
也不知,自己给的些是否够用。
说来有些惭愧,但罗瞬自己掏出了几枚铜钱,当讨钱人来时,他先是给他看了看自己握在手中的铜钱,指了指伽瞳,又指了指自己,才又笑着对那人说:“生活不易生活不易。”
拿了钱,那讨钱人笑颜着:“谢谢官爷!”
抽身出来,伽瞳无奈道了句:“下回请你喝茶。”
罗瞬挥手回拒道:“又不是什么大手笔。”
只是说着说着,罗瞬便发现了伽瞳突然间止步于道路之间,双眼直勾勾的望向一处去。
顺着伽瞳的眼神看去,前方是一道小巷,巷口树着几方木桌,每个木桌之上都插着面旗子,有的书“济世神医”,有的书“江湖半仙”,竟然还有书的是“悬壶济世赛神仙”。
而那江湖半仙的摊位之上,摊主是个身着素白衣袍,手握拂尘搭于另一只手手腕处的,留着长胡须的人。
看似颇有些仙风道骨,但此刻正为一个姑娘看着手相,那手掌之间又搓又捏的,像是恨不得将那姑娘的手捧在怀中好好玩赏一般。
伽瞳咬着牙,手掌慢慢握起了个拳,终究还是忍不住,将自己腰间别着的佩刀丢了出去。
刀身横切而过,正正扎过那个“仙”字,如若是伽瞳在偏上一偏,那“半仙”的一截肩膀,就会像那大旗之上的“仙”字一般。
瞧见这一幕,那姑娘哪里还有闲情在此看手相任由比人占便宜,连忙“啊”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伽瞳冷着一张脸,她渐渐上前,那“半仙”看上伽瞳的第一下,竟没敢说出话来。
“官府的人?”还是邻摊的“神医”为“半仙”道了一句话,“官府的人管的可是宽了些?”
只见伽瞳拔下了墙上的剑,回身厉色:“招摇撞骗,”右手将剑一挥,所带起的风声潇潇,气势十足。
那“神医”低头便能见着伽瞳的剑尖,不由得心生紧张,退身几步,还是另外两个同僚将他的身子稳在了原地,才得以好生站着。
“我们三人师傅辈上就是修仙之人,自此下凡解救民生疾苦,是何处招惹了官府的这位官爷,还望告知。”那“神医”还算冷静,正了正身姿,与伽瞳说着理,“如今杭州城虽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城,但这代皇帝喜欢这一处山水,如若是有了官压民生的琐事,二位回去也不好交代。”
伽瞳倒是在心想这个人这般讲话腰疼不疼,很是无心与他多言,倒是罗瞬上前几步,连剑带鞘的将佩剑拿出来,以剑鞘指着方才那个“神医”,笑问道:“我把方才那个姑娘找来,你好好再摸摸?”
这两个“摸”字,吓得那“半仙”一惊,这番来路的行人也都看着了这道笑话,愣是那俩思绪还算清晰的人说的再在理也没辙,只得回身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