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近正午。
霄氏弟子将救下的百姓送上马车,将贼寇关进囚车后,开始带着大家启程返回庐陵
日行半日,路途颠簸,终于在黄昏之前到达庐陵城。
一入城,霄愧云便命人给蓝水滨等人分配了住址,自己去回禀父亲霄云烨去了。
夜幕降临,一间安静的庭院里,屋内亮着灯。
英琼歌还未醒来,辛夷自安置下来后,便一直守在英琼歌身边,继续闭目盘坐开始感受周围的灵气。
只觉身体中充满灵气,精神饱满,力量充沛,原本夜里易伤寒的她,如今穿着单薄,也并未觉得寒冷。
经历这次夷蛮之变,辛夷终于明白,当初无忧无虑被爹爹,哥哥,荆芥哥哥守护起来的幸福,她很感谢他们的保护。但是,她不想站在后面了!
正修炼着,门外传来哥哥蓝水滨的声音:“辛儿,霄伯伯在堂上宴请各位,收拾一下便同哥哥一起去吧!”
“好,哥哥等我一下。”
辛夷整理一下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感满意,又看向床上的英琼歌,走近床边,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然后放心转身,推开门跟在哥哥身后一起离开。
出了门,辛夷带着左右眺望一番,垂着脸,有点生气地问:“哥哥,怎么到庐陵这么久了,还是没见到爹爹啊?不是说他在这里等我们的么?”
蓝水滨无奈一笑,摸着辛夷的头安慰道:“哥哥也是刚才得知,这庐陵城边青珂镇的村长邀请父亲去给村中孩子教书几日,以父亲的性子,即便那里条件艰苦也会给孩子们上课的,父亲才刚走一日,咱们便回来了,再等几日,自会见到父亲的!”
辛夷无奈撇了撇嘴,爹爹就是爹爹,对自己的学生都比对亲生的多月未见的女儿好!怎奈还是爹爹,他是万人敬仰的夫子,偶尔未投进心力于家中,辛夷还是勉强接受的。
随哥哥绕着廊道转了几圈,所到之处皆是种满粉紫色的石菊,石菊争相斗艳,妖艳欲滴,花圃旁怪石嶙峋,石中河水潺潺,花香绵绵,庭院气质高雅,布局甚是讲究。
“这遍院的石菊都是愧云兄少时命人种下的,足以可见他对银川的思念!”蓝水滨向辛夷解释道。
辛夷心中感叹,之前听哥哥说,如今真见着了,还是有些震惊的。这一路上所见皆是石菊,可以想象当时霄愧云的思念与伤心。伴着这种沉重的心情,辛夷终于来到宴会大堂。
堂内建筑恢宏磅礴,灯火通明,金气外露,足可见霄氏财大气粗,这才是震慑一方的原因之一吧!
堂中已经入座多人,除了霄氏弟子,还有几位小家族的宗主,都是庐陵附近的小城池,察觉到世道不平,都投奔到霄宗主霄云烨的羽翼下,殿上交谈融洽,说笑寒暄,无不热闹。
一进门辛夷在人群中便四处寻找,见到了已经落座的荆芥哥哥,他也看着自己,旁边坐着花易落。辛夷嘴角浅笑,招手唤道“荆芥哥哥!”并投给荆芥一个调皮的鬼脸,不想被身前的蓝水滨发现,他瞟向堂上,又侧头低声喝道:“辛儿,不得胡闹!”
辛夷赶紧收回手,闭上嘴,撅着唇,缩着肩,低着头,一副乖乖白兔的模样,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蓝水滨走到荆芥旁边的那一桌坐下,辛夷高兴,正合了自己的心意,能靠荆芥哥哥这么近。
接着霄愧云走进堂内,身后跟着几名辛夷不认识的人,这些人跟着霄愧云来到蓝水滨面前停住。
霄愧云抬臂拱手说:“水滨,刚才从弟子口中得知井中下毒之事,让那孩子受了委屈,愧云惭愧,未教导好弟子,霄氏家规若是冤枉污蔑他人一定严惩,我已经对他们二人进行严厉处罚了,这里向那位孩子道声歉,希望水滨可以传达。”
“愧云兄不必愧疚,那孩子也本未记恨此事。愧云兄为人坦荡光明磊落,是非分明,水滨替那孩子感谢。”蓝水滨也起身回礼道。
“若是无碍,希望水滨找个机会让愧云可以当面向那孩道歉。”
“一定。”
“你就是辛儿妹妹吧!”霄愧云身后一男子探出头问。
被这一问,辛夷反射性回答:“我是,怎么啦!你是谁?”
“呵!听闻蓝水滨有一妹妹,一直被藏在云梦泽中,今日一见,倒是个俊俏可爱的,以后啊,就跟哥哥我霄腾一起玩,我是霄家家主亲侄,有我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那人嬉皮笑脸,露着一口白牙,眼中透着轻挑之意,甚是嚣张和自傲,辛夷心生厌恶。
“不要!我有荆芥哥哥,他会保护我,我不需要你!再说我也不认识你!”辛夷挺着脖向他宣告拒绝。
“辛儿,不可无礼。”蓝水滨说。
“谁?他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霄腾挤眉弄眼问。
霄愧云伸手指向旁边一桌的荆芥,介绍道:“霄腾,此人乃是望芨荆芥,人称望芨君,是云梦泽有名的琴师,不光是辛儿的琴技师傅,同时也是一位修行者。”
霄腾恍然大悟,叹道:“哦!一个弹琴的!”充满讥讽之意。
荆芥泰若安然坐着举杯品酒。这引得霄腾大气,这人也太无礼了吧!听见自己被人讨论,居然还无所表现。
他在嗓子里闷哼一声,坏坏一笑,走向他拱手说:“望芨君,在下霄腾,刚刚才听闻望芨君的大名,实在抱歉。霄氏机枢纽收集各地信息,范围之广,资讯之精确,非平庸之辈皆在名册上,今日回去,在下便叫人将您的名字补回这名册上。”
“你什么意思啊?”辛夷几步挡在荆芥面前,含着怒气质问霄腾。
“辛儿妹妹,别急,想必望芨君出入神秘,连我这机枢纽也未发现此人名字,今日遇到补上去就是了!”霄腾对着辛夷讥笑着。
看他那笑里藏刀的表情,辛夷总觉得他在挑衅侮辱荆芥哥哥,便和他理论:“你分明是不怀好意!”
荆芥身旁的花易落也愤怒起身,插着腰瞪着眼说:“霄家侄子,当着我的面对我兄弟指手画脚,真是人小胆大啊!我这兜里毒药多的是,你想尝哪种?”说着低头在斜挎的布袋里翻弄着,“有吃了浑身瘙痒的,有吃了拉肚子的,有吃了全身生斑疮毁容的,有吃了马上就七窍流血毙命的,我这些药千金难买,给你个机会,你选一个吧!”
“什么?你又是何人?在此风言风语说什么?来人!将这疯子拉出去!什么人都放进来,真当我霄氏庐陵是收容所啦!”
花易落听了大为惊讶,大眼叹一声“诶呦!”,撸起袖子走前一步。
“放肆!霄腾!你在胡闹些什么!这位花先生是我的朋友,是我邀请来的,你还想把他赶出去好大胆子啊!霄家就是这样教你待客之道的吗!”霄愧云皱紧眉,瞪着他大喝道。
花易落当即被霄愧云的斥责停住步伐。
这霄腾仗着年小,又受父亲宠爱,无法无天,自小养成了娇生惯养,蛮横无理,狂妄自大的性子。若不是姑姑的遗孤,霄愧云怎会纵容他到现在,若不一天自己手下没有霄氏弟子兵,他这胆子连自己都压不下了。
霄腾听到霄愧云斥责自己,无奈将胸口气焰压下,眼神阴暗,鼻里呼着热腾腾的气。
“荆芥,我们走!这霄家真是令人憋火气!”花易落伫立在荆芥身边低头对他说。
“花易落!荆芥哥哥!你们要走,也带上我!我也跟你们走!”辛夷也站到他们那边说。
堂内其他的众人与那还在交谈,被这边的喧闹吸引目光,纷纷起身举着喝到一半的酒杯探头看究竟发生什么。
“辛儿,不可胡闹!回来!”蓝水滨对这一场面十分意外,但不想丢了辛家礼仪,低喝辛夷。
霄腾火性大,现在被怒气冲昏了头,此时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见到霄腾一下子惹怒两位有功义士,霄愧云赶紧将霄腾拦在身后,骂道:“你还不给我消停!真要将我霄氏的脸面全丢掉吗?”
霄腾委屈大声嚷着:“大哥!”
霄愧云拱手请罪,深感歉意说道:“望芨君,花先生,家弟年小顽劣,刚才对各位多有冒犯,愧云在此向各位道歉。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父亲特意开设这晚宴来感谢各位夷蛮之战讨伐胜利,还请各位念及父亲的诚心留下继续享用晚宴吧!”
荆芥缓缓放下酒杯,站起身,平静说道:“霄兄多心了,令弟年小冲动任何人可以理解,只是,刚刚于堂中斯叫的野鸟还真是叫的令人心烦!”
霄愧云停住手,愣了几秒,脸瞬间红了,只好尴尬一笑。本就是自家做错了事,如今这样,霄愧云也是无话可说。
“望芨君,放心,这野鸟我自当命人好生驯化,调教一番。”霄愧云道。
霄腾又不傻,一听明显针对自己,刚想继续回招。
这时,门外弟子高喊一嗓子“霄宗主,霄夫人到!”
霄腾一脸不屑,甩出大袖,回到自己的座位旁。
霄愧云见他颇为无奈,冲荆芥点头告辞,便也回到自己位置。
荆芥对辛夷一笑,让她也回去。
众人听到霄宗主来了,那还有心情管那几人的恩怨,急忙起身。
随后从门外进来俩人,仰头挺胸,径直走到堂上双人座椅。男的身着金衣华服,身材健硕,昂首阔步,面相威武,一股富贵之气自内散发,此人便是霄氏家主霄云烨,他手上牵着一富态女子,弯眉翘眼,樱桃红唇,仪态端庄,头戴金钗玉环,脖挂珠宝项链,绫罗绸缎,这边是霄夫人。
堂内客人纷纷拱手问好“霄宗主”“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