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辛夷肚子传来一阵叫声。
“荆芥,瞧你都把辛丫头给饿着了,还不快去做饭!”花易落身体软踏踏地靠着木椅,冲荆芥指挥道。
辛夷羞红了脸,从早上到现在的确未吃过东西。
荆芥不理花易落,对辛夷笑道:“确实呢,丫头,同我上街去买些吃食吧!”
“嗯。”
能上街,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是件有趣的事情,辛夷怎能不高兴!
荆芥带着辛夷起身就走,花易落像个老太爷似的悠哉靠着木椅喊道:“我还有照看英姑娘的重任,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帮我带回一支烤鸡啊!”
烤鸡!辛夷心中发疯,哪里去给你找烤鸡?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要求真高!径直离去,留下一句话堵了他一嘴:“烤鸡没有,或许,我可以给你带回一只乌龟!”
这乌龟分明指着当初在浮生去如梦上辛夷在花易落脸上画的乌龟图案,花易落哪里不知,回想起来真是有些无地自容,遂挺直腰叫嚣:“辛丫头,我看你是想尝尝我的桃花酿了?”
这花易落做的挑花酿,荆芥喝过,晓风乾喝过,他们都是有深厚灵力的人喝起来如普通酒般无副作用,但辛夷尚未进行灵力修习,若是喝这桃花酿,只怕要醉个三天三夜。
荆芥自是不愿辛夷受苦,回答:“谁敢!”
花易落顿时消了火焰,松垮身子,看这俩人的身影渐去渐远。
黄昏的街上已没了中午那般热闹,人也稀少得很。
“哇!包子!荆芥哥哥,你快看!”
辛夷看见一个商贩摊上摆放着冒着热腾腾的白花花包子,小跑上去,说:“老板,来几个包子。”
“好咧!”
“滚!快滚!老身忙着呢!赶快走!去去去!”
一声尖酸的催促吸引辛夷的目光,她转头看去,旁边一家药房门口,一个大夫在甩着手嚷着,地上还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他年纪约十六七岁,长长的刘海挡着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头发凌乱地披在后劲上,衣领被扯裂得一直下滑,裤子上好几个补丁,鞋顶上钻出沾染污泥的脚趾,邋遢之样倒像是个乞丐。
“求求你了,我朋友真的病了,他现在还在发高烧,如果今晚身体好不了的话就要被活活烧死啊!求求你,跟我走去吧!大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男孩跪在地上,不知疼痛似的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赶快走!赶快走!没有银子看什么病!不过就是个奴隶,连你主子都不救,来求老身做什么?赶快走!别挡在门口耽误我做生意!去去去!”
那大夫一脸嫌弃地哄道。
“求求你了,我是没钱,可只要大夫来治病,我愿意当牛当马偿还大恩啊!”男孩双手合十,立在额头前乞求道。
“叫你走还不走是吧!好!你等着!”大夫黑着脸转身回屋,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水盆从屋内走出,一抬水盆,欲将盆中水泼到男孩身上。
“住手!”辛夷大喝道。
男孩躲之不及,紧紧抱住头跪在原地。
远处,荆芥手指对着水盆悄悄一弹,“哗啦”的一声,这倾泻而出的水竟然回了个弯,满满一盆水径直浇在大夫身上,从上而下,顺流直下,全身湿漉漉的。
水盆“哐当”一声从大夫手中脱落,掉到地上自已打了个滚停住。
大夫惊愕地抹掉一脸水珠,吐出一口水,撑大眼睛愤怒地左右看去,龇牙喊道:“谁?谁啊?”
“是我!”荆芥高声回答。
“你!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浇我一身水?”大夫红眼睛哄道。
辛夷走到男孩身前,扶他起来,担忧地问:“没事吧!”
男孩眼睛偷偷瞟向突然出现的女孩,仍有些胆怯地摇摇头。
荆芥肃声道:“行医却不仁,是人却非人。”
“你这个人简直冷血无情,不配当做大医者,刚刚这一下算是便宜你了!”辛夷撑着腰骂道。
“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举止粗鲁,满口胡言,竟然替一个低贱的奴隶说话!我看你们才不识时务!”
荆芥冷眼注视着大夫,大夫心头一虚,眼神闪烁,颤颤地转过头指着男孩道:“你啊!要怪就怪他们俩,你要是把银子凑齐了,老身还能委屈下去看你那朋友的病,但是这俩人惹得老身不高兴,管你拿来再多银子,老身都不会去了!让你那朋友等死好了!回去好好陪陪他吧!”
说完转身回屋,“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大夫!大夫!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了!”大夫走了,男孩这下心急火燎,连跪带爬挽留刚刚站立在那的身影。
辛夷看着他,心中不忍,道:“我们能帮你朋友治病。”
男孩止住了抽泣,转头流着鼻涕对着辛夷问道:“真的吗?你会治病?”
辛夷虽然不会医,但是荆芥哥哥会啊!于是硬着头皮回答:“是。”
男孩笑了,吸了一把鼻涕,道:“谢谢!谢谢!”刘海虽然挡着眼睛,但仍能见到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泪珠。
辛夷瞧着男孩开心,自己感觉做了件好事,望向荆芥,见他对着自己笑,心中放下心来,嘴角淡淡上扬。
“我叫辛夷,他是荆芥,你叫什么名字?”辛夷向他介绍道。
“我叫白亦非。现在就跟我走吧!”
在白亦非的带领下,离开小镇,郊外的树在黑夜的笼罩下,狰狞恐怖,虎视眈眈盯着猎物,蓄势待发,风呼啸过,林子中像是有人在哭。
在这片僻静宽阔的戈壁上,还孤零零的立着几座大山,呼啸的风声划过墚塬沟壑,将贫瘠的大地上卷起一阵沙土。
白亦非耳朵动了动,小声喊道:“蹲下。”随后按下辛夷的肩膀蹲下。
辛夷不解,怎么走着走着就蹲下了?问:“怎么了?”
“嘘!”白亦非食指竖在嘴前,摆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指着草丛外的三个人。
辛夷穿过半米高的杂草丛仔细瞧去,还真有人,他们大踏步地悠哉地走着,手里握着腰上大刀,在月光照射下,他们面容清晰露出,贼寇!
他们怎么也在这?还真是阴魂不散!
那几名贼寇没发现异常,像往常一样松懈待工,发起牢骚。
“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非要哥几个在外面巡逻,这黑灯瞎火的,有谁会来?还不如回去睡个好觉呢!”贼寇一道
“少说点话吧!老大这也是小心行事,今晚就是赤石计划的最后一步,不能有任何闪失。”贼寇二道。
“啧!就你这么想!就你傻吧!我们在外面辛苦干活,那李生却始终没见到影子,也不知道在哪鬼混去了,也没见着老大说他什么!”
“听说李生今日在朱老板那寻了一名女奴,那容貌在夷蛮也是数一数二的,想必是风流过后起不来了吧!”贼寇三笑道。
辛夷想那被捆在家中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李生,不禁点头,的确是起不来了。
“哈哈哈!什么时候也给兄弟几个放放假消遣一下啊!”
“干好活,自然想什么有什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快点巡逻吧!要是出了事,哪有心情消遣。”
“乌鸦嘴。”贼寇一骂道,随后扬长而去。
白亦非谨慎四处看看,确认这三个贼寇都离开了,于是站起来,走向对面的山底停住步伐,道:“到了。”
“这是哪里?”辛夷问。
“刑朔山。”
“你的朋友在哪呢?”
白亦非指向身后,他身后的山壁高耸挺立,山底石头缝中杂草丛生,远处传来乌鸦的凄零叫声,在朦胧月光的照映下,石壁上泛着阴森森的光芒。
他俯腰搬开面前的几块大石,山壁上俨然露出一个洞,约一米高,他指着洞说:“从这里进去。”
“这?”
辛夷环顾四周有些害怕,又看了看荆芥,见荆芥投以放心的眼神,于是弓着腰,跟在荆芥身后小心走进去。
这真是异常艰难!弯着腰约走了小一会儿,已是腰酸背痛,洞顶低矮,抬不起头,只能贴着地面匍匐前进。
洞内狭小阴暗,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每走一步还得注意周围的石壁,怕凸出来挂到身上,越走辛夷心中越不踏实,小手紧紧地攥着荆芥的衣袖,荆芥察觉到,将辛夷的手握住,拉着她缓缓向前走。
“怎么从这走啊?就没有其它的路了吗?”辛夷抱怨道。
“我是奴隶,未经允许是不能擅自出来的,这个密道是别人挖的,他们本来想逃跑时从这里走,谁知贼寇得了消息,将密道的两头用石头封上,把逃跑的人活活闷死在里面,于是这密道没人敢再用了,要不是有人生病,没有办法,也不会再开启这条密道。”白亦非在前面冷冷说道。
“啊!这死过人!”辛夷大眼上下看,吞了口水,有些寒怕。
“放心,尸体我们已经搬出去了。”
啊!那也是死过人的啊!辛夷一脸无奈,仍充满戒备,缩着身子,尽量不碰到周围石壁。
过了一会儿,白亦非停在一个石壁面前,敲了敲墙壁。
墙壁上堆积的石头震动一下,投进微弱晕黄的火光,隐约能看到外面有个身影,在一点一点搬开石头,最终开拓出一个出口。
白亦非率先爬出去,辛夷和荆芥迟疑一下也跟了出去。
“白亦非,你可是回来了!要呢!”那搬石头的男孩将手蹭在裤腿上,擦掉手上的泥土,拿起刚刚插在石头缝中的火把,探头问。
他比白亦非高挑,像个木棍似的,瘦弱如柴,骨骼线条分明,一看就是个营养不良的。
“他们可以治病。”白亦非指着身后的辛夷回答。
男孩打量着辛夷和荆芥,生疑道:“这么年轻,也就和我们一般大,他们真的会么?”
“我肯定。”白亦非回答。
“好吧!”男孩转头问辛夷,“那你们的药箱呢?”
“药箱太大,不方便携带,都在身上呢!”辛夷心虚地笑道,也不能跟他说荆芥哥哥是灵,可以用灵力治愈,那不得吓坏他们。
“好吧!我叫曾顺子,我想带你们去看看病人吧!”
俩人打头,穿过错纵复杂的隧道岔路,一路上仍低着腰,猫着头,最终找到光火通亮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