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带着辛夷来到李生的庭院,院子地处偏僻,远离集市中心,篱笆墙,黄土毛坯房萧肃地立在地上。
荆芥手拉着辛夷飞身落到其中一处房顶上,听得院中时不时传来的鞭打声。
“啪啪啪......”
院中一皮肤黝黑的男人正抡起鞭子打着一女人,那女子被捆在院中的一根木柱上,全身被麻绳系住。
她口中骂道:“贼寇!有种就杀了我啊!当时不敢吱声,奉命惟谨,现在倒好,背后算计,实乃小人所为,我呸!我倒是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人!真令人厌恶!”
“说!再说!我睚眦必报?我小肚鸡肠?厌恶我?哼!现在还不是落到我手上,尽情的说吧!不然之后就没机会了!哈哈哈哈!”李生阴森地笑着,手上鞭子仍继续抽打。
是琼歌!辛夷探着头望去,心头一震,看她那憔悴的面貌,瘦弱的身子早挂满一道道血痕,轻薄的衣衫早被刮破好几个口子,即便她平时豪爽洒脱,大大咧咧,走起路来英姿飒爽,但毕竟是个女子,辛夷不由得担心她。
再仔细瞧去,那正挥着鞭子的男人不正是之前在囚车上与自己和琼歌发生争执的贼寇吗!
“是她?”头上传来荆芥的声音。
“嗯,她叫英琼歌,是我认识的最有烈性的女子!荆芥哥哥,我们得救她,这么打下去,我担心她会坚持不住的!”
“倒是个血性的人!”
荆芥手掌一挥,那挥鞭的贼寇便被风击到篱笆院边上,他侧着身,捂着胸口,口吐鲜血。
然后带着辛夷飞身落到院中,立稳脚之后,荆芥一挥手,英琼歌身上的麻绳便松垮垮地掉到地上。
英琼歌一失去拉力,整个身子便无力地向一侧倒去,辛夷赶紧小跑到英琼歌身边,用肩膀托住她下倾的身体,担忧地问:“琼歌!琼歌!”
英琼歌嘴角溢血,微微抬起眼眸,见到辛夷不禁笑道:“辛儿!你没事就好。”
“现在怎么样?琼歌,挺住啊!”
“没事,放心辛儿,我休息一下就好。”英琼歌脸色发白,冒着虚汗,昏昏沉沉,眼睛渐渐闭上。
不行!得给她置伤,只是现在自己身上药都用光了,这可怎么办啊?
辛夷正愁眉不展英琼歌的伤势时,从远处飘来一朵花瓣,忽上忽下,淡粉色的一小点,直愣愣地飘进辛夷的视线中,悠哉惬意。
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丫头,你在这里吗?”
谁?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花易落呢?
辛夷顶着疑惑,试探地问道:“花易落?”
“丫头!你果然在啊!”
“你这花瓣竟能传声?”辛夷心中惊讶。
“对啊!厉害吧!老身会的多着呢!绝对比你身边的荆芥还厉害!”
一听这话,绝对是花易落虚荣骄傲起来,辛夷呼出一口气,问:“你怎么知道荆芥哥哥在这?你看得见?”
“这是他的经验,寻你早习以为常,顺手着呢!”
“什么?”辛夷不解,什么叫顺手?什么意思啊?
站在一旁的荆芥开头低声喝道:“还不现身,这里有伤者!”
突然间,从远处一个方向飞来一团粉色烟絮,忽的一下,烟絮旋转,变幻出花易落来,他此刻就站在辛夷的面前。
花易落一身粉衣,松散地撑着懒腰,打了个重重的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问:“哪里有伤者啊?”
“花易落,这里!”辛夷急切道,怀中的英琼歌早已昏了过去。
花易落走上前来,瞧一眼英琼歌身上的鞭伤,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仰头挑眼道:“我这药丸可贵着呢!服下之后内伤马上痊愈,外伤恢复如初,保证不留疤!想不想要!”
辛夷无奈,什么时候了,还是这个顽劣的脾性!抿了下嘴,白他一眼,上手趁其不注意抢走他手中的药丸,给英琼歌服了下去。
“诶!死丫头!还我的药!”
“哈哈哈哈!好惬意啊!好感人啊!敢在我的家中这样肆意所为,真当我是空气啊!我告诉你们,这里,进的来,出不去!”被击伤倒地的李生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呲牙诡笑。
“他是谁?”花易落转头初见这头破流血吱吱往外冒的人,愣是被吓了一跳,偏头问:“他是谁?”
“坏人,就是他打上了琼歌,就是他将我劫来。”辛夷气鼓鼓地盯着李生说。
“丫头,放心,他就交给我了。”
“我手下贼寇兄弟数十个,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将永无翻身之日,做牛做马来弥补你们今日犯的错!”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信号弹的发射盖子。
不好!他要召集其他贼寇过来了!人一多,可就麻烦了!
辛夷心中担忧,忙道:“阻止他。”
“瞧我的吧!”
花易落自信说道,随后迅速移动到李生面前,夺过他手中的信号弹,扔到地上踩扁,将他一阵暴击,拳打脚踢,噼里啪啦一顿乱踹,打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动作飞快神速,一眨眼功夫又回到辛夷身旁。
辛夷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刚听完他那自信的承诺之后,身影在身边晃了一下,眼前的李生便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身上多出好几道淤血。
“好啦!我家丫头,可还满意?”花易落一脸讨好的笑容瞅着辛夷,辛夷只觉头顶飞过几只乌鸦,甚是无语,瞧那欠揍的表情,手心痒痒。
已近日暮,花易落将李生绑在柴房里,占了他的房子,坐在厅堂喝着桃花茶,这当地只有一口水井,李生家里贫穷,搜刮半天也找不出半罐茶叶,只好就地取材,从脑袋上摘了一把桃花瓣,生起热水,悠哉地坐在堂中木椅上品着。
厅堂往里走便是卧室,辛夷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英琼歌,她身上的上已经痊愈,呼吸平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辛夷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随后走出卧室来到厅堂。
“荆芥哥哥,你......你的那把琴?难道就不夺回来?”辛夷靠着荆芥身旁的椅子坐下,转身对向他小声问道。
“什么?你的琴弄丢了?这琴可是你最珍贵寸步不离身的啊!它可是白芨姑娘的啊!......”花易落大怒,挺起身板哄道。
荆芥表情严肃,投给花易落一记冷眼。
花易落看了看睁着大眼张嘴惊讶的辛夷便自觉地闭上嘴,心道:好像自己说错话了!也是,这琴丢了,怎能不急!这荆芥不能寻了挚爱便忘了旧物啊!
辛夷听着俩人在面前争论,一头雾水,但一大堆话里倒是听清了一个名字,白芨,难道荆芥哥哥的故友叫白芨吗?
遂问道:“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这琴的主人是白芨姑娘吗?”
荆芥淡淡一笑,道:“丫头,你放心,它跟随我多年,自是有保全的能力,我在它身上灌注的灵力,足够它不受靠近与损坏。”
这时,“嗖”的一声,从外面飘来一把琴,飞速如闪电,稳稳的横空浮在辛夷面前。
这不是忘怀琴么?它怎么自己回来了?从朱老板那逃回了?
“这怎么回事?”辛夷惊喜的表情被疑惑覆盖,转头望向荆芥。
“我说吧!荆芥怎么会把琴丢掉呢!辛丫头!你看!这忘怀琴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花易落笑道。
辛夷将忘怀琴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没发现它身上有什么损坏,这才放心,但见那琴一直摆在自己面前,有些不解,温柔说道:“好啦!既然回来了,就回到荆芥哥哥身边吧!”
忘怀琴晃了晃琴身,琴弦一震,发出“嗡”的沉闷声音。
“这忘怀还有脾气了!”花易落笑着喷出一口酒来。
荆芥在旁边笑道:“看来是我惹怒了这琴,丫头,这琴与你亲近,便让它收在你身边吧!”“啊?”
辛夷吃惊道:“那......这......”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摸着琴身,“好吧!忘怀忘怀!你就跟着我吧!等你气消了,再回到荆芥哥哥身边哦!他可是个琴痴哦!怎么能离了琴呢!”
忘怀琴经历了什么
自荆芥带着辛夷离开后,朱老板便愈加小心谨慎地回到房内。
木桌上摆放着侍从刚送进来的红木盒子,端正地卧在绣着红牡丹花的桌布上。
朱老板弓着身子搓着手绕着圆桌转了几圈,打量着桌上的红木盒子不禁笑出了声,“嘻嘻嘻!这举世无双的宝琴就是我的了!我的了!”
然后撑着腰对着紧闭的门骂道:“叫你狗仗人势,接连几次抢我身上的肥油,杨坚,李生,你们都给我等着!”
肚子上肥肉也随着这激昂的叫骂上下抖了抖,真是身体越发富态,情绪一激动就累啊!朱老板感慨随后坐到凳子上喘了几口气,平稳情绪,眼光被红木盒子吸引,这真是个宝贝啊! 他冷笑一声:“自从那重岚大人来到夷蛮,你们兄弟俩越发不将我看在眼里,狗仗人势,欺人太甚!我如今的了这把琴,你们就都给我当奴隶做狗做猪取悦我吧!”
朱老板越看那盒子眼睛越发光,仿佛那盒子里的东西在召唤驱引着自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脸凑上去,伸手颤颤地抓住盒子。
双手上下一动,那盖子打开,显露在眼前的是那把绝世好琴安静地卧躺着。“呵呵呵!”朱老板口齿皆露,对权力的渴望使他面貌扭曲,极尽丑态。
“嗡”琴弦自己颤了一声。
朱老板赞赏道:“果然是一把好琴!”
还没等他将这赞赏说出口,脖子上便被琴弦震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切断一半的脖子,“哐当”一声朱老板大着眼睛一脸惊恐之态倒地不起。
因为他担心这宝琴被图谋不轨的人给抢了去,进屋的时候便锁好了门,这下,谁也不能发现朱老板已经死了......